李褒也是一愣。
对哦,为什么?
他伺机了一整天,憋着一口劲,就为找她解释这么一句?
可解释完,看到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咋感觉更憋得慌了...
为了挽尊,他给自己架起了台阶,”那个...其实我是想说,那海岸线一绝,号称世界最美滩涂,波澜壮阔,美不胜收,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滩涂?世界最美...
林识不禁憧憬,舌尖探险家似乎正好在那儿,还说不虚此行...
“阿婆不是向往大海嘛,难得正好到这了,要不我们带她去走走看看?”
我们?
林识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投向远处跃动的篝火,正想开口,就见雷双霜欢呼雀跃地飞奔而来。
“李阿哥,快来一起对歌跳舞喽。”她热情奔放地挽住李褒的胳膊,边拉他往人群而去,边回头喊林识也快跟上。
林识不自觉望向那交错的胳膊,一时忘了动弹。
李褒第一时间不动声色地挪离了雷双霜几步,笑着闹道:“她就是个伪古板的小老太,还得我来治!”
说着,他顺势巧妙地挣脱了胳膊,勾过林识的卫衣连帽,盖在她头上。
“啊!”林识被猝不及防的偷袭网了个正着,“李褒!”
李褒双手快速拉过帽里的两根系带,往中间一扯,蒙住了她大半张脸。
“走喽,热闹去。”他闹腾着哈哈直笑,攥过两根绳,“牵”着林识往前小步走。
“李褒!快松开。”林识被遮住了眼帘,只得边喊边被迫跟着往前走。
“我就不!谁让你刚才不睬我。”
“多大岁了,幼稚!”
“管他几岁,开心万岁!”
雷双霜只得垂着手讪笑,旁观着属于他们俩的有笑有闹。
李褒闹得欢脱,牵得却很缓慢,他一路小心翼翼地领着林识,一步一步走向温暖的亮光处。
而她停留在了暗处,摩挲着腰间的彩带,遥望着跃动的火光,只剩满眼欣羡。
林识蜗行向前,被锁在昏暗里的双眼,透过缝隙,一瞬就捕捉到了前方微弱的光亮。
他的呼吸,清晰可闻。
他的轮廓,隐约可见。
他的音容笑貌,是何时悄然潜入心房?
原来,再怎么适应黑暗的黑色眼睛,也会下意识渴望朦胧的光明。
原来,关闭了感官,心才能拨云见月。
林识不自觉弯起嘴角,又快速抿住,生怕心底的波澜溢出了边界。
“到喽。”李褒笑着给她松绑,学着畲民舞动的动作,作揖哈腰,发出共舞的邀请。
“唔噢——跳一个,跳一个!”旁边几位畲民笑着起哄。
“我真的不会。”林识赧然,笑着摆手。
“我教你。”李褒笑意盈盈,又引来更多畲民的欢闹。
气氛烘托到这了,林识红着耳根,伸手轻搭在李褒的掌心。
宽厚、干爽、温热,甚至能感受到掌心的纹路,愈发清晰。
许是十指连心,隐约间,她似乎听见心跳乱了节奏。
也不知是谁的心啊...
林识不自觉低头,李褒望着她的发顶浅浅一笑。
他正要伸手搭在她的肩头时,学成归来的郑春美早一步抓过林识的胳膊。
“哦哟,咋那么笨莫,看我来一遍,学着点。”
郑春美现学现卖,哼着不成调的曲儿,踩着步伐挥摆双臂。
林识如蒙救星,大松一口气,举起双手打节拍,笑得自然而真切。
李褒失笑,收回落空的手,也跟着拍手,为郑春美伴奏,时不时转头看看林识难得展露的如靥笑颜。
唱着跳着,郑春美突然卡壳了,难为情地笑道:“后头咋跳来着,给忘了...”
“没事儿,随便跳,开心就好!”李褒笑着奔上前,趁机建议:“要不我借阿识一用,给您再跳一遍看看?”
郑春美爽快应下,转身就把林识推到李褒面前。
林识被猛然一推,惊得立即刹身,否则就要撞上那看起来就很结实的胸膛了。
李褒掠过眼底的笑意,装模作样地请示道:“我有这份荣幸不?”
林识早就识穿了他的“假公济私”,故意唱反调:“没有。”
“哦哟。”郑春美拍了她一掌,笑嗔道:“你有!”
“……”
林识被迫营业,手臂被郑春美牢牢抓住,搭在李褒肩头。
奈何他个子太高,她还得稍稍踮起脚才能显得不那么费力。
李褒配合着屈膝,朝她得意一笑,笑得嘴角都快挂到耳朵上了。
郑春美左端又量,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嗯,林识搭礼包,还成。”
“嗯?零食大礼包!”李褒惊喜地发现了盲点,笑着直夸:“阿婆真是取名天才!”
郑春美被逗得咯咯直笑,看着面前眉清目秀的青年人越来越顺眼。
他们三人载歌载舞,置身于喧闹盛会中。
忧愁烦扰飘散于夜空,欢声笑语悠荡于心间。
直到玩得筋疲力尽,他们才静静地围坐在篝火旁,遥望点点繁星,笑看欢歌潮舞。
郑春美看着看着,目光四下逡巡,似在找人。
突然,她那愈发迷离的眼神一亮,视线恰好落在了对酒高歌的雷万霆身上。
恍惚间,她已起身走去,“阿忠啊,你来了。”
雷万霆虎躯一震,跟躲豺狼似的,连退三步。
林识怕扰了他人,连忙追上去,重新拿出旧照片解释认错了人。
郑春美再度恍然大悟,“这样啊,那我家阿忠在哪啊?”
许是她那怅然若失的神情,太过忧伤,雷万霆自觉失礼,有些过意不去,又赧然地跨了三步回来,别扭地开口安慰:“我老伴就在上头等着我喽,你阿忠肯定也在等你。”
“阿忠在等我啊?”郑春美满足一笑。
雷万霆回味着觉得不对,连忙窘着脸解释:“我意思是,不管在哪,最后都会团聚。活着就先得好好过。”
郑春美倒没想那么多,只是点着头联想着什么,嘴里轻声呢喃:“团聚...嗯,团聚好啊。”
“阿识,阿识,我得先去找阿忠了,可不能让他等太久了,他要着急的。”
郑春美越说越慌张,着急地想往外走,可又毫无方向。
林识连忙稳住她,向大家打完招呼道别后,才挽着郑春美回到房车。
她努力进行引导式的提问,想要获取更多关于外公的线索。
郑春美答得七零八落,当她瞥到床头贴着的大海二字,眼神一亮。
再看到床壁上手绘的海浪船只图案时,她突然激动地指道:“大海,海边嘟嘟鸣,我跑过去,阿忠坐船,走了!”
大海?
林识心中顿时拿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