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元寺结缘
高良姜2024-10-17 20:313,686

  泉州的寺庙除了清真寺都是免费,倒是很合汪拾月的心。

  背着包满眼好奇走进开元寺,跨进门又将耳边的花收起,她不懂太多规矩,只怕冲撞了佛祖。小心翼翼地用纸包好花放进包里,想着逛逛就走,却发现这座古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

  走了半天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人就累得脚酸。汪拾月前方好几位年轻女孩笑着说得问问姻缘,念叨着这边许愿很准。汪拾月眼神一亮,连忙叫住离自己最近的僧侣询问师父能不能点灯为家人祈福。僧人看着她点点头让她跟着自己走。

  两人走过中庭转向进入佛经讲解的文化长廊,十几米的柱子、额枋皆有佛教元素,光影透过屋檐照射在地面上似悬空经文。汪拾月好奇地看着两边的壁画故事,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见挂着的竹帘被风吹起。

  竹帘后站着一个男人举着相机认真拍着一株石榴花,侧面的眉眼和身后的一朵石榴花形成视觉错位,好似那朵花戴着他耳边一样。

  男子簪花,倒是娇俏。

  可惜近视眼的汪拾月满心都是点灯的事情看不清那人面容,倒是身旁的师父忽然冒出句“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汪拾月听不懂师父什么意思,好奇地询问:“什么?”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缘与解,时间到了,施主自然明白。”

  见师父不愿多说,汪拾月也就不多问了。

  跟着僧人走进点灯区,汪拾月虔诚地双手合十不停磕,嘴里念叨着家人健康家人健康。听着僧人介绍着灯的价格和区别,说如果她只是为了健康点一盏百块的灯就可以。

  汪拾月盯着佛像前的花束,好奇地问僧人是不是贵的会比较好。

  僧人点点头。

  “最贵的是多少?”

  “不在贵与便宜,心意到就好。”

  “好,”汪拾月连忙拿出手机点开支付页面说:“那我点一盏一千八百八十八的。”

  倒是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女孩还点这么贵的祈福灯,还以为汪拾月是皈依人士,多说了几句佛语她反而一脸蒙。

  她熟练背诵着杨静的出生年月。她基本上每年都会为杨静祈福,从二十岁开始就熟稔一切佛教跪拜规矩。

  她不信教,但她希望杨静多活几年,哪怕都是假的做给自己看,她也这么希望。                                                                                                                                                        

  结束仪式汪拾月就开始闲溜达模式,走进弘一法师纪念馆时专门拍了《送别》发了张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好像年纪大了连有趣的风景美食都不知道和谁分享。

  朋友走走来来,能聊的人结婚生子,不能聊的人徒生无趣,特别当对象蠢钝如猪、鸡同鸭讲的时候,分享就是自己没事找事。

  想来想去只有仅自己可见最划算,等老了就是可翻阅的免费云端电子相册。

   

  寺庙太大,汪拾月逛得有些腿酸,于是找了个树下的位置坐着小憩。肚子咕噜噜响,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翻出今天剩的半块冷糕就着水咽下去。

  本来就经费紧张,今天又花了快两千块钱点灯,估计这两天都得吃得“简单”了。

  使劲咬着糕饼,一口下去满是红糖与芝麻的颗粒感夹杂着脆糯香软的口感,麦田香气的杂糅下口腔里都是回甜的余味,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生活在一个不怎么爱吃甜的城市,来到泉州的每天都是惊喜与惊吓并存,特别是那口烧肉粽的花生酱,哪怕是攻略建议的侯阿婆她也有点吃不惯,毕竟在她的城市里吃火锅都不会放麻酱。

  幸好今天很幸运,面线糊、糕点都不错。

  一手糕饼一手拿着盒子接碎屑,眯着眼松弛地靠着座椅打量着身边的风景。吃了半块糕饼拧开水瓶抬头看着婆娑叶缝里的阳光,也不知道自己这趟逃避之旅是不是真的能解决问题。

  “嗡嗡嗡”的手机震动。

  从兜里掏出手机就看到杨静给自己发的消息问着钱够不够,出去玩不要像在家里那样省,玩就好好玩。重复的话语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回了句好转头就见石榴花开得正红,映着佛塔一派祥和。

  这趟出行选泉州,一个目的也是想为杨静拜一拜祈福后续检查顺利,这几年把能拜的该拜的都走了一圈,算是图个心安。

  缭绕繁盛的烧香烟雾熏烤着炙热的空气,端着饼望着大桑莲法界四个大字脑子反而一片空白。定神望着飞舞的白鸽,阳光透过千年榕树照在身上,呢喃的佛经与跪拜的虔诚信徒仿佛净化了空间。

  俗世俗事,尘埃落定。

  有些热趁人不注意撩起阔腿裤扇了两下给自己消暑,随着风起白鸽瞬间从殿前飞过,身侧传来“咔嚓”的拍照声。

  转头没想到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她记得之前跪在自己身边同样掷圣杯不顺的顾君奕,戴着帽子口罩以为他是什么变态跟踪狂。一边晃荡着翘起的二郎腿一边死死盯着男人似乎在审视他拍摄自己的目的,嘴角含笑地故意喊了句:“帅哥,你拍什么呢?”

  顾君奕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疑惑地说自己在拍白鸽。

  暗骂一句狗男人死鸭子嘴硬。

  汪拾月见多了这种长得正经的下流坯子,借着好皮囊以为畅通无阻。火蹭得起来站起身就快步走到顾君奕身边二话不说开始抢摄像机,同时大声喊着死变态!

  顾君奕无缘无故被人扇了一巴掌在手臂上也有些生气,严肃地抓住汪拾月的手臂呵斥:“女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行!我干什么了你骂我变态?!”

  “呵呵,你居然还要我细说?”汪拾月拽着相机不撒手,丝毫不被男人的身高压迫影响,继续高声骂着:“你都跟我一路了,还敢让我说。刚才关帝庙的人,你敢说不是你?!”

  顾君奕审视着汪拾月,但显然他并没有认出汪拾月是谁,沉着脸解释:“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跟踪你!”

  “被我抓住怂了是不是!刚才不是声音大吗!再给我大声一个试试!”

  “我说了,我没有。我刚在拍白鸽没有拍你!”

  见有人围过来,顾君奕冷着脸反复解释自己没注意到汪拾月,只是想抓拍白鸽和大殿,如果她介意可以删除刚才的照片。

  普通话里夹杂着一些江浙调调,温温柔柔的语气里满是执拗。

  怕她不信连忙点开相机给她看照片,真的只是角度问题让汪拾月误会了。

  围上来的人纷纷说着捉贼拿赃,汪拾月不如先看看照片。点开相册都是风景照以及生活照,刚才自己坐的位置的确没有把她拍进去只拍了白鸽和寺庙,应该是角度问题引起的误会。

  没想到她还真冤枉人了。

  自知理亏的汪拾月有些不好意思想道歉却看到滑过照片里的玩偶,不可思议地指着照片里的小人问:“这是你的东西?”

  顾君奕看着这个疯女人并不记得关帝庙与她有过交集,以为她是故意胡搅蛮缠掩盖刚才冤枉自己的事实。加上奶茶店员形容的人耳朵戴着花,跟她完全对不上,有些生气地不想搭话。汪拾月却完全不在意他的情绪,利索地转身从包里翻出那枚玩偶,赔笑转移话题说:“是不是这个。”

  围观的人看是一场误会也就快速散开,顾君奕神色复杂地看着汪拾月手上的东西却没有接的意思。

  汪拾月以为他还是气自己误会他的事情,她这人向来仗义爽利,刚才的事的确是她不对。见他满头的汗社会气地示好说:“帅哥,看你一头的汗要不要坐着休息会儿?”

  顾君奕看着汪拾月,似乎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刚才都是误会,都说不打不相识,坐着休息会儿。”

  顾君奕似乎并没有从玩偶失而复得的震惊中走出,想拒绝又鬼使神差地跟着汪拾月走到座椅处,见她递给自己张纸擦椅子才闷出句谢谢。

  两人一左一右坐着,汪拾月将玩偶递给男人碎碎念着说:“还你,刚才我在钟楼那里等了你半个多小时都没见你回来,想逛完开元寺就去警局的。”

  伸手将玩偶放到男人手心,顾君奕看着玩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抖着的身体还是暴露了内心。想收拢手心又不敢微微颤着手,看着手里的玩偶瓮声瓮气说了句谢谢。

  汪拾月能看出来,玩偶回到他的手上他其实不是很开心。

  两人陷入沉默的尴尬,顾君奕坐在长椅的另一端,从包里利落地捡出一瓶水递给汪拾月以示谢意。

  汪拾月说不用自己有,顾君奕就拧开“咕咚咕咚”地灌下半瓶水。他的手臂看着瘦,拧瓶盖的时候青筋下都是肌肉。整个人的状态汪拾月猜测不是健身教练就是退伍军人。

  见他坐在自己身边有些局促,汪拾月连忙笑笑从包里又掏出一份满煎糕递给他,男人连连摆手说不用了谢谢。

  汪拾月看着他以为是防范心重,故意开玩笑的语气解释说:“很好吃,你要是怕有其他东西,我可以尝一块。”

  “女士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太喜欢吃甜食,谢谢你。”

  女士,汪拾月简直要笑死,他居然这么老派喊自己女士。

  “没事,出门在外总是讲个小心。”

  汪拾月笑得真诚将另外一块满煎糕重新塞回包里,跟只仓鼠一样嚼着嘴里的食物。明媚的阳光下不做作幸福吃着食物的女人,烫着男人落寞的眼不自觉笑起来,主动开口聊天:“来旅游的?”

  “对,你也是?”

  “嗯。”

  气氛陷入尴尬,顾君奕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他并不记得关帝庙身旁的女人就是汪拾月,对于她冤枉自己的事情也没有想通。主动说话只是因为汪拾月等了自己半个多小时所以才想多说几句缓解心中的愧疚。

  见话被自己聊死也就不说话了,两人安静地在长椅上坐着晒太阳,顾君奕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奶茶店员说你戴着朵花,所以我才误会以为你骗我。”

  “花?”

  “嗯,说是一朵大红色的花。”

  汪拾月听到他的形容笑开,大方地从包里掏出花戴上说:“他说的是这样吗?”

  顾君奕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那种张扬又蓬勃的生命力好似让花都有了滋养,脱口而出一句:“很美?”

  “花?”

  顾君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含糊地敷衍说:“这座城市很美。”

  “喔,”汪拾月哪能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故意揶揄他:“我觉得不仅是美,还是男人都喜欢看到的第一东西就是美。”

  顾君奕被她逗得有些局促,仓皇地掩盖着自己的紧张,转移话题说:“准确来说,这是一座很有烟火气的城市。”

  “不是烟火气。全国的烟火城市辣么多,但它很不一样”汪拾月放弃逗他,转为认真的语气:“感觉每个人都很平静而且慢吞吞的。”

  “感觉这座城市很温柔,是不是。”

  话一出,汪拾月反而愣住。

  他居然听懂自己的意思了。

  

继续阅读:第四章 石榴花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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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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