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死了以后，沈染大病了一场。
我心疼她，几乎每日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她消瘦了，但那双漂亮的眼眸却越来越亮，亮的惊人。
她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去寻找宋安予陷害我的证据。
所有人都知道我委屈，所有人都能看得清宋安予绿茶的手段，只有迟叙辨不清。
这几日我会想起宋安予刚回来时，她趾高气昂地看着我，说我不配成为迟太太。隔日，她诬陷我偷了她的项链，甚至闹到了网络上，我的身份信息被曝光，被上万人辱骂，还被迟叙逼着去宋安予家门口下跪，以平息事件带来的影响。
于是我费尽周折自证清白。
最后发现是宋安予自己的助理偷了她的项链。
可迟叙看着我澄清的证据，看着我因网曝恐吓而焦虑失眠时，轻飘飘地来了句。
「安予她从小是被当做富家千金培养，她识人不清，这件事是她误会你了，你别怪她。」
那我被诬陷，被辱骂的遭遇就可以一笔带过了是吗？
当时的我看着迟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质问他：「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要爱护我一辈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啊。」
「我当然记得。可是安予她过的很苦，她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样的。」
我微微一笑，懒得再去听迟叙替宋安予找借口，时至今日，我从来没有从宋安予口中得到一句道歉的话。
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我已经死了。
在我死后的一周，沈染将花了重金搜集到的证据派人送给了迟叙。
短短几日，迟叙的精神状态已经可以用差到极致来形容，他不修边幅，西装还是我死时穿的那套，上面迸溅了不少血迹。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一份份宋安予欺负我、折辱我，在背后推动诬陷我，将公司机密文件被窃取的锅都甩到我头上。
细数着这些年我受过的委屈。他在一夜间就白了头。
宋安予根本不怕狗，她故意污蔑我偷她的东西，合作商是她找来猥亵我的。包括十五岁那年的绑架案也是宋安予一手策划的。
当时身为假千金的她面临被宋家放弃的风险，她必须找到一个靠山，只需要稍作调查就能知道，绑匪收款的境外账户和宋安予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这么多年，迟叙没有一次怀疑过她。
天亮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迟叙在网上曝光了宋安予的丑闻，再然后他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那天所有人都看见了，迟叙将宋安予打的脸像猪头，浑身都是伤痕，他把她扔进了臭水沟，看着宋安予满身污秽。
迟叙掐住了宋安予的脖子：「你把脏水泼给清清时，可有想过自己才是最恶心的人。」
他差点掐死了宋安予，如果不是迟景及时出现的话。
我叹了口气，深感可惜。
「阿叙！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迟叙满目猩红：「没错，我疯了，我对不起清清。我杀了她，再去向清清赎罪。」
迟景厉喝声阻止：「人死不能复生！是江晚清自己倒霉！她能怪得了谁？你别忘了，安予救过我们的命！」
我看见迟叙突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似的颤抖。
那一瞬间，我相信他察觉到了什么。他疯疯癫癫地笑着，嘴里念叨着执迷不悟以后，突然吐了一大口鲜血。
迟景还在愤怒地说着：「江晚清心思狭隘！做女人连三从四德都不懂！她死也是成全了所有人的名节！」
但很快，他就看见了从人群中慢慢走出来的沈染。
沈染的脸颊凹陷，神情消瘦，但她漆黑的瞳孔很亮，如火焰般炙烤着心虚的迟景。
直到宋安予气游若丝地说道：「迟哥哥，你的心脏病要紧，切勿动气。」
迟景立刻温柔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6.
而这声迟哥哥，成了压垮迟叙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浑身颤抖。
我想起之前被宋安予诬陷时，起了争执时，我逼迫她给我道歉。
宋安予也是这样拦着迟叙的胳膊，甜甜地撒娇道：「迟哥哥，人家从小到大就没给谁道歉过！我才不要道歉！」
于是迟叙心软了，哄着宋安予开心，早已经忘了我是谁。
如今清醒以后的他，再听到这样的叫喊，悲凉地叹了口气：「从前我以为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可现在我明白了，你不过是为了欺骗我。」
「为了你，我伤害了真正爱我的人，为了救你，我亲手将清清推向地狱。」
「我真的该死！我终于看清了，可是我的清清……她死的那么凄惨！」
我看见迟叙绝望地跪在地面，他咬紧牙，充满恨意的目光看向宋安予：「哥，做弟弟的没求过你什么事。」
「只求你不要护着毒妇！你把她交给我！清清的仇我自然会报！此生我再没别的心愿了。」
迟景猛地给了迟叙一巴掌，冷笑一声：「我看你才是魔怔了，连我们的救命恩人都忘了！」
迟叙并不作答，他只是目光突然呆呆地看向我的方向。
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看见了灵魂形态的我，不过很快，我意识到，他只是在试图寻找我的踪迹，他彻底疯了。
而那边，有了迟景撑腰的宋安予得意起来，她自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宋安予崩溃于自己满身泥污，将罪责都怪到了我的头上。
不过我已经死了，显然她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于是就将矛头指向了沈染。
「贱人！你们麻雀成了凤凰，还敢跑到我头上撒野！」
「江晚清是蠢的，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去，你以为你嫁给了迟哥哥，他就会护着你？」
「你知道真正为一个人付出是什么样吗？我十五岁的时候救了迟哥哥的命！」
说着，宋安予扬起旁边的碎玻璃。
沈染的脸颊被碎片划破，一道血迹慢慢地渗了出来。我看着心疼极了。
她还是抬起那双漂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宋安予。
下一秒，沈染狠狠地打了宋安予几个巴掌，她摔倒时却被自己手中的玻璃划伤。
「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啊！迟哥哥救我！」
我看见迟景心疼极了，他一巴掌将沈染打倒在地，他愤怒，看向沈染的目光阴沉如水，一脚踩在了她的胸口：「你这个毒妇！你这个贱人！」
「迟景，我无所谓你说什么。」沈染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她咳出了血，看向宋安予淡淡微笑：「我要她的命！」
「你！简直不可理喻！」迟景还想说什么，甚至他都做出了保护宋安予的姿态。
这时，「我们离婚吧。」沈染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她的嗓音明显弱了很多，带着极度的疲惫。
我抬起视线，看见迟景因她的这句话而慌了神：「你在说什么？」
「我累了，也要死了。」沈染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气息微弱，整个人软了下去，「离婚吧……」
我看见迟景疯了似的朝着她跑过来。
印象里，迟景因为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爱，即便是替他出生入死的沈染。
而此时，这个男人慌乱无措地掐着她的人中，将染染拥入怀中，第一次流了眼泪。
「我不许！沈染！我不许你死，也不许你提离婚！」
我啧了声，忍不住吐出来了。不对，我已经死了，我只能不停干呕。
7.
沈染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的脑海里不停回想很多事情。
那时候我和沈染刚嫁进迟家不久，迟家兄弟的继母不是好相处的，她一边对迟叙的车动了手脚，一边替换了迟景心脏病的药。
但当时的迟叙还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为了将继母拉下马，他必须冒险。
那晚我握着他的手，我的目光坚定地看向他，问他：「阿叙，你相信我吗？」
「你相信我能救你吗？你不要去，这辆车，我替你坐。」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如同抱着世界上最珍爱的宝贝，他对我说：「清清，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苟活。」
我咯咯地笑他：「你在说什么傻话！哪怕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为了他这一句话，我独自坐上了那辆车。
车行驶到一半就刹车失灵了，发动机也被人动过手脚，在荒无人烟的山道，车辆开始自燃。
我甚至不敢想那晚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急速的车速，车内的油烟混着大火，火舌几乎将我吞没。
我艰难逃生以后，满身灰尘地躺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我的心里无比轻松，那时的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值得的。后来我才知道，沈染替迟景换药时被劫匪捅伤，进了ICU。
那段时光真的很艰难，不仅有来自继母的威胁，行业里的对家也对我们下了死手。
事成的那天，我们四个人躲进了巷口的一个小木屋，开了瓶我们存了很久很久的香槟。
彼时迟叙已经成了迟氏集团的副总，迟景成了迟氏集团的掌权人。
那瓶香槟很廉价，是我从地摊上随便买的，花了不到五十块钱。
可我们喝的很甜很香，酒到情浓时，迟叙抱着我，他把下巴垫进了我的颈窝。
他醉醺醺地喃喃道：「是老天开恩对吧，才会安排你来到我身边。」
我笑着整理他的头发，看着他孩子气的皱了皱眉。
然后我抬起视线，看着沈染板着张脸和迟景斗嘴，迟景讨好地给她捏肩捶腿，那时我想。
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可终究没有如果。
我们四个人也在宋安予的挑唆下变得面目全非。
迟景可真蠢啊，我感慨地叹了口气。
沈染这样好的女孩子，竟也被他逼至如此地步，她从不接受背叛。
8.
在沈染昏迷以后，迟景似乎变了。
他变得温和了很多，这几日也是不眠不休地照顾着沈染的身体，每日里除了工作就是围绕着沈染转。
他也不再提及宋安予。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肯定要开玩笑，说迟景不知羞，是老婆的跟屁虫。
可惜我已经死了。
更可惜的是，迟景好像不明白这个道理，破镜难重圆。
很快，沈染醒了。她的脸色看起来仍然很苍白，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是迟景一口一口地喂给她。
一向冷漠自持的迟景，眼底涌现出了讨好的神色：「染染，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怎么，你也要骗我签下天价赔偿金？」沈染泾渭分明的眼珠一转，出口讽刺道。她的枕头下面不知道何时藏了把匕首。
她将刀抵在了迟景的脖子前，只需用力一寸，就能血溅当场。
可我知道沈染不会这么做，她很坏，最喜欢看着别人在辉煌的时候跌入低谷。
迟景自然也不信她会杀他，神色自然地替她擦掉了嘴边残留的药渍：「刀太危险了，玩不好容易伤到自己，乖。」
但沈染没有半分动容，直到迟景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已经让助理把证据递交给了警局，我会把宋安予送进监狱。她需要为她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我知道宋安予即便蹲监狱也不会蹲很久。
她的黑料虽然多，但真能判刑的少之又少。这些不过是迟景保护宋安予的手段而已。
我能看得出来，沈染自然也能。她比我机灵了不止一星半点，不过她也没有戳穿，只是目光平静地盯着迟景。
就在这时候，助理打来了电话：「迟总！不好了，出事了！宋小姐她，宋小姐她吃安眠药了！」
迟景当时就慌了，他的神情明显坐不住：「染染，无论怎么说安予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犯了错，会有法律惩罚她。」
「但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就去一下，马上就会回来。」
沈染没搭理他，我们都知道迟景不会回来了。
果不其然，迟景在医院和宋安予的亲密照片都流出来了，他都还没回过一次家。
不用迟景说，沈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安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对别人不管用，唯独对迟景非常有效。
我看见沈染将整理好的证据们一一存储，她将自己在公司几年来安排的人员都吩咐妥当，随后将最后一批药替掉了迟景的心脏病药。
9.
迟叙将自己关进了精神疗养院，因为失眠，他每日都靠大量的药物度日。
直到某天，他无意间吃错了隔壁病人的药，不幸的是抢救过程非常痛苦，万幸的是他竟然活过来了。
还看见了灵魂形态的我。
老实说，我在死后见到他还是挺意外的，毕竟距离我被绑匪杀死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迟叙瘦了很多，他几乎是暴瘦，脸颊彻底的凹陷进去，四肢的肌肉也随着流失，我看向形如枯槁的迟叙非常震惊。
「清清？」他的瞳孔瞪大老大，伸出树枝般的手试图抓住我。
可惜他根本就碰不到我。
「清清，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回到我身边吧。」他流下了两行清泪，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我知道是我糊涂，你是我的妻子，但我没有保护好你。清清……」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和他没有任何话说。
「清清，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是不是我死了，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我赶紧打断他的念头。我无意报复他，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叙的生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一时半会儿，他都能看见灵魂形态的我，我被他问的烦了便如实相告。
「因为我不爱你了，所以无所谓恨与不恨。」
迟叙继续追问：「我不相信你不爱我了，你就在我的身边。但你为什么不回来陪我？」
「迟叙，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会来到你身边，只是因为系统任务而已。」我叹了口气。
「现在任务结束，我可以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拿高额佣金，就这么简单。」
稍停顿，我耸了耸肩，避免他过度自恋：「至于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和染染一起来的，所以我们必须一起回家。」
迟叙彻底疯魔了，他大声地叫喊，企图攀上墙壁抓住我：「什么任务！我不信！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我看着门口涌进来一堆的医生和护士，看着迟叙被抓走电击治疗，终于庆幸自己摆脱了他。
迟景已经彻底放弃了迟叙，任由他在精神病院自生自灭。
但他的身边很快出现了一个美貌的秘书，他以为我和染染都察觉不到，这个美貌秘书就是整容的宋安予。
当初宋安予被自己拿着的玻璃毁了容貌，在医院的这几天，宋安予并非吃了过量安眠药在抢救，而是在整容。
宋安予通过职务之便，掌控了迟氏集团大半的机密。而外界都知道迟景的妻子沈染缠绵病榻，早就退出了迟氏集团的股份。
得知沈染病情好转的那天，迟景还是回家来看望了。
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只是唇角微微发紫的细节被他完全忽略了。
「染染，我因为自己有心脏病，一直都很自卑。可现在我想通了，这世界有真正不介意我病情的人在爱着我。」
我冷笑了一声，感慨他可真贱，沈染和我的表情如出一辙。
「宋安予吧？你的那位新秘书？」沈染没给迟景留半点情面，直接点破。
迟景恼羞成怒，大声咒骂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安予？她被你毁了容！你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吗！」
「就像当初她为了我被绑架了三天三夜，她的贞操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迟景眼神变得冰冷，他站起身，过度激动的情绪让他咳嗽了几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染：「你知道吗，我不需要你了。你现在在公司的权利也被架空了，只有我才是集团真正的掌权人！」
10.
支持迟景的人，自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好妹妹，宋安予。
可他没有注意到，没了沈染替他打理公司，内部的蛀虫不断啃噬着集团的利益。
底层员工的怨气越来越大，集团内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他开始频繁地出错，断送了集团发展的大好机会。
没了迟景的照顾，家里所有人对沈染的态度都冷淡下来了，他们都在算计着这位夫人什么时候会被扫地出门。
沈染清净了，我和她互相陪伴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沈染没去找宋安予，她倒是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宋安予已经换了一副皮囊，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她整容留下的很急。
她一进门就做出了正牌太太的做派，指使保姆阿姨们端茶递水，捏腰捶腿。最后，宋安予的目光落到了沈染。
「你个贱人，居然敢毁我的容，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沈染扫了扫裙摆的灰，压根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宋安予见状，又说：「你不知道吧，这几日迟哥哥都在我家里，睡在我的床上。」
「万人睡罢了，还需要给你立个牌坊吗？」沈染勾起唇，调侃地看向她。
「你！」宋安予彻底被沈染激怒了，然后她提到了我：「你是蠢的，你朋友也是蠢的！！她死的不冤，这样的脑子本来也活不多久。」
宋安予被打了，沈染一巴掌扇歪了她鼻梁里的假体。
我看着她鼻子歪成了格格巫，笑得直捂肚子。
打了一下，沈染还不觉得过瘾，可就在她准备将宋安予绑起来收拾的时候，助理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太太！太太不好了！！迟总昏迷了！！」
沈染放了宋安予一马，却没想到第二日病情刚好的迟景，立刻回来替宋安予撑腰。
「你已经害她整容了一次！你还要做什么？」
「江晚清无辜，安予又何其无辜！她遭受了你们姐妹的各种算计，你非要看着她死才罢休吗？」
我听见沈染冷笑了一声：「迟景。清清无辜，宋安予不无辜。」
迟景灰白着脸色咳嗽，直摇头：「你太狭隘了，你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妻子，也不配做迟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我们都知道迟景突然回来的目的，他要离婚，娶宋安予为妻子。
但沈染不在乎了。一个即将被家族抛弃，被白月光捅刀子的将死之人。
他说什么，还重要吗？她所期待的，只有他悲惨的结局罢了。
11.
似乎是为了给沈染难堪，迟景高调地为宋安予举办了生日宴会。
他包了最奢华的场地，邀请来业内最有名望的大佬们，要替宋安予正名。澄清宋安予不是小三，也不是被宋家抛弃的养女！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宋安予身着华丽奢侈的定制款礼服缓缓走下来时，她看着宾客。
突然厌恶地指向迟景，一拍手说道：「我要举报！」
「我要报警，迟氏集团的总裁猥亵我，强奸我！」
宋安予突然哭的声泪俱下，在所有宾客面前，她将迟景塑造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而就在这时，警察也推门走了进来，他们出示了证件，并表示来抓人。
宋安予立刻捂着哭得红肿的眼睛，要求警察即刻逮捕迟景：「快把这个罪犯抓起来！」
但没想到，警察拿着手铐走向的却是宋安予。
双手都被铐住的时候，宋安予还有点茫然，「你们为什么不抓恶人？反而抓我这个受害者？」
「那自然是因为，你不是受害者。」藏匿在人群中的沈染走了出来，她咳嗽了两声，脸色已经透白的发亮了。
为了让宋安予放松警惕，沈染不惜以伤害自己身体为代价，好在宋安予上钩了，一切都值得。
「你出国当小三，勾引了有名望的肖氏掌权人，回国后又被对方儿子所利用。心甘情愿地潜伏在迟家兄弟的身边，暗中做空了迟氏的股票，和肖家少爷里应外合。」
沈染拍着手赞叹：「真是妙啊，玩碟中谍吗？」
我的灵魂飘在了沈染的后面，我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沈染的瞳孔还是那么亮，她看着宋安予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涉嫌倒卖迟氏机密文件，致使迟氏破产，接下来你可以在牢里好好表演了。」
「绿茶。」沈染勾起唇嘲讽地笑道。
若是从前，迟景定然能感觉到公司内部的变化，但最近他太飘了，他以为自己解决掉了沈染，就能彻底掌控整个集团。
所以现在迟景颤颤巍巍地指着宋安予，他在惊吓过度中心脏病突发：「你！你竟然……如此对我……」
宋安予被警察带走了，我看着她不甘的神情，知道她的后半辈子都将在牢狱中度过。
但她整容了，她脸上的材料是被沈染精心替换过的。
所以不出三个月，她的脸就会过敏变得奇痒无比。到时候她会控制不住的抓挠，直到面目全非，感染窒息。
婚事变成了法律在线，迟氏已经破产，行业大佬自然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迟景就像是不要的垃圾一样，心脏病突发也被人丢在了角落。
还是沈染将他送去了医院。在病床前，沈染将一页一页的证据以PPT形式播放给了迟景。
迟景被刺激的二度病发，沈染便在旁边嗑着瓜子等他挺过来。
直至迟景睁开了眼睛，沈染微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还好你挺过来了，不然我接下来的手段到哪去实施？」
「染染。」迟景的眼角划过泪痕，自嘲地苦笑：「是我错了。」
「我真是蠢啊。我恨我自己识人不清。」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没脸求得你的原谅，可我想起了宋安予回国前的时光，我们四个人是那么合拍。我这两日总回想起清清的面孔。」
「我还记得她笑嘻嘻地骂我，说我是你的跟屁虫。」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爱你，我以为我自己早就不知道爱是什么了。」
「你替我出生入死，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伤害你的事！」
「染染。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最后一次。你再爱我一次，我会改正的……」
我看见沈染慢慢地靠近了他，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迟景的面孔，红唇微微轻启。
四个字，将迟景送入了地狱。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迟景，你病入膏肓，必死无疑。
12.
迟景死的时候，迟叙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他来到他哥哥的坟前。
但不是为了给迟景上一束花，而是为了找沈染。
如今的迟叙已经疯了，他彻底地变成了精神病，每日里都跟所有人念叨着什么任务，什么系统。
他走到沈染的面前，他跪在地上哀求：「你告诉我！清清是不是还活着？」
「你们到底有什么任务，我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见到清清，你告诉我！」他的眼眶已经凹陷，就像是两颗肉球挂在了脸颊。
他的眼底乌黑一片。
「是不是我死了就可以？我死了就可以和你们一样回到什么世界？我就可以和清清在一起长相厮守了？」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息。
其实我和迟叙是有长相厮守的机会的。
在我们不断完成任务的时候，我曾经获得过系统的一次奖励，那就是提前获知剧情提前回到现实世界。
但我拒绝了。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彻底爱上了迟叙，我舍不得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我看见沈染逗小狗似的朝他唤了唤：「迟叙，你本来有机会的。」
「但，你不配。哪怕你死了，都不配。」
沈染说的话就是我的心里话，于是我和沈染一起离开了。后来我听说起这个人时，他死在了迟景的坟头。
心惊过度，竟是被吓死了。
沈染在没多久以后，选择了自杀结束任务。
我感觉到眼前一阵白光，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我和沈染在我家的舒适大床上醒了过来。
我们两个小姑娘看见彼此鲜活的面孔，一句话没说便是又哭又笑的。
然后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不过好了没一会儿，她就抱着我狠狠地咬了两口：「你还当不当恋爱脑了？你知道你死的时候，我都快气疯了！！」
「人家推你过去你就过去！那贱男人就是送你去死啊！」
我看到了自己死后的全过程，彼时有点心虚地低着脑袋：「染染，以后我都不敢了嘛！」
她掐着我腰间的软肉，哼了好几声才心满意足地叹气。
「不过这次的任务给了多少？这任务麻烦死了！！」沈染板着张脸，冷酷无情地说道。
我悄悄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她诧异：「一百万？」
我摇了摇头。
她惊喜：「一千万？」
我又摇了摇头。
她夸张地抱住了我亲了两口：「一亿！！！！」
「清清，和你一起活着的感觉，太好了。」
我的目光看向窗外，正值阳光明媚。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啊，活着的感觉，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