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说道：“若殿下以后做了女帝，会招许多夫郎吗？”
懿姝惊愕，这是说了什么玩意？
“你胡扯什么呢？”
沈晏略略抬了抬眼皮，看了懿姝一眼，“难道是我多想了？”
懿姝愣是从他这一眼中看出了一丝……委屈。
她好笑地说，“就你这醋劲，招一个来，你就能掐死一个。”
看着沈晏眼睛沉了下来，她伸手去捏沈晏的脸，“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一生我只你一人，你也只能有我一个，不然你找一个，我掐一个。”
懿姝照那日沈晏教她的话去哄他，果真见他露出了笑容。
“说好了，不管因为什么，这辈子我们只能是彼此的。”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懿姝翻了个白眼，拍开他的手，起身下床。
沈晏拿过一旁的衣服，被懿姝夺来自己穿上，沈晏拗不过她，就走了出去，叫水。
等懿姝熟悉完毕，早餐已经端上了桌子。
早餐送的是小米粥并一些酥饼，懿姝咬了一口，甜味直冲味蕾。
她向来不喜吃甜，但现在食物紧缺，她也不想浪费。
沈晏将她手中的酥饼拿了过来，又递了一张过去，“这是咸的，你吃这个。”
他见懿姝嘴皮上沾了饼屑，就倾身过去自然地卷走，说道：“很甜，是我喜欢的味道。”
懿姝脸立刻红了。
……脸皮实在太薄，沈晏向懿姝身边凑了凑，笑着说，“殿下这时候可以对臣说，我这还有咸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刚才懿姝用了他的方法对他，着实让他心花怒放，吃到了甜头，沈晏就决定以后要多教懿姝，受益自己。
懿姝脸色涨红，羞恼道：“沈晏，你给我坐好吃饭！”
沈晏轻笑一声，见好就收，老老实实开始吃饭。
他心情大好，多吃了一碗饭。
等到两人用完餐，沈晏才将武成帝给的匣子拿了来，“这是陛下让人带来的。”
懿姝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封信与几个瓶子，她没去管瓶子，径自拆开了信。
信中的内容表达了关心与忧心，情真意切，让她保重自身……
懿姝只看了一段，就将信递给了沈晏，神色也暗淡了下来，隐隐露出疲惫之色，只觉难言的心冷。
沈晏不明所以，接了信，从头看到尾，看完后沈晏也沉默了下来。
这不是武成帝的字，也不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但却盖着他的私印。
亲女中毒，危在旦夕，说是担心忧虑食不下咽，却连信件都是找人代笔，言语华丽又如何？又有多少真心？
沈晏能明白懿姝此时的感受，但也只有叹息，无从安慰。
懿姝默然片刻，说道：“我认得这字迹，是韦青瑶的字，是朝堂后宫出现了什么变故吗？”
沈晏顿了一下，说道：“韦青瑶被陛下封了九嫔之首的昭仪。”
懿姝瞠目，半天说不出话。
韦青瑶想要接近她父皇的心早就昭然若揭，但她不认为她的父皇会接招，一是韦青瑶是韦家人，二是姑侄共事一夫有违伦理。
但她父皇竟然做了。
她心中说不出的烦躁，还有轻微的恶心感。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晏说道：“乐瞿州氏族的谋反、玉安王的实力让陛下心中生惧，想要借韦家来稳固自己的权利。”
“靠韦家来稳定权力？”
沈晏嗯了一声，“殿下不要小看这些世家大族，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啊！殿下读史就会知道前朝各个开国皇帝都出自于这些门阀世家，先帝不也是一样吗？”
“在官场之中，门阀士族的人占了八成，而且还是位居高位。寒门依靠世家，小的世家又依靠大的勋贵世家，这些勋贵掌控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皇权只是他们博弈的工具。这也是陛下想要收拢军权的原因，因为只有军权在手，他才能对抗这些门阀对皇权的控制，可他也不得不拉拢这些门阀，来达到平衡。”
懿姝默然无语，这就像是一个将军，对于手下的将领兵士没有掌控权，这样仗还怎么打？
官员八成来自门阀氏族，总不能将官全给罢免了？那国家还怎么运转？
不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也不过是一个势力代替另一个势力，饮鸩止渴而已。
懿姝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沈晏见懿姝满面愁容，温声道：“殿下，前朝到现在几百年都有这样的问题，想要去解决它，不是能立竿见影的，可能要花几辈人的努力。”
“先别想那么长远的事情，陛下派了陶家两个兄弟来接管乐瞿州，这两个人殿下还是要先见一见的。”
懿姝惊讶，“不是，怎么派他们来了，那我师哥呢？”
沈晏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个位置萧大哥现在坐了也不是好事。陛下还让高陵任乐瞿州的参军，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懿姝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吧，去见见陶家这两兄弟。”
议政厅内，陶家两个兄弟这次带来了几口大箱子。
懿姝哑然，“你们这是做什么？”
陶渊说道：“这里的东西是大皇子让我们带来给殿下的，这些都是殿下能用到的，还有这是给殿下的信。”
懿姝拆开信件，信中内容相比她父皇给她的信件要诚挚许多，说了没敢将她中蛊的事同她母后说，以免她劳心担忧，还劝解懿姝不要太过刚直，要爱重自己的身体。
懿姝收了信件之后，疲惫感再次涌上心头。情绪是人心最真实的反应，懿姝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如果是之前收到这样的信，她会开心，会感动，但现在这样的情绪她一点都没有，反而觉得悲凉。
亲人何故走到此？
懿姝信步走到箱子前，陶渊将箱子打开，多是衣物、熏肉、干货、药物之类的物资。
懿姝淡淡地说：“这千里迢迢的，他也是费心了。”
陶渊道：“大皇子说殿下行军打仗苦惯了，一向不注重这些细节，但身体要紧，得慢慢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