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一时静默了下来。
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再快的速度也无法在两日内从奉节赶至京都去阻止。
这事成或不成，萧贵妃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晏的脸色也不好，看向萧静海，“陛下现在这么对待太叔逸，肯定是因为收到了北凉的军报。太叔逸若是死了，出事了，陛下盛怒之下一定不肯放过萧贵妃，而且严重起来，恐怕会针对萧氏全族。”
萧静海紧紧攥住拳，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到这最坏的一步了，可这事左思右想，都没有解法。
懿姝猛地站起身，走向桌子，准备提笔时才顿住，看向沈晏，萧静海：“我觉得这事现在有一个办法，就是我写信给我的母后，让母后护住萧贵妃。从这里快马加鞭，七日可到京都，或许能来得及。”
萧静海眼睛中生出惊喜之色，“是啊，陛下会听皇后的劝阻。”
沈晏“嗯”了一声，“这事要做的非常隐蔽，不要让陛下那边得知我们之间的联系。殿下也书信咱们在京中的势力，让他们在其中斡旋。”
沈晏这么说着，但是眉宇间的忧思却没有挥去，拧眉仍然在思索着什么。
萧静海原本略微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行简，可还有什么想法？”
“让我细细想想。”
沈晏说完这话之后，就不说话。
前世之时，萧家没有同懿姝和他有这么深的联系，早在几个月前，就被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抄家，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树倒猕猴散。
这一世，在他和懿姝的斡旋下，终于让萧家避开了这场大祸，却没想到又以这种方式再次临到他们的头上。
沈晏心中除了烦躁略微的慌乱之外，不可忽视的还有一点畏惧。
畏惧，再重生一次，看似很多事情都有所改变，可是是不是该发生的事总会在猝不及防之下悄然到来？
武成帝提前服用了五石散，现在的精神和行事也如同前世一般，开始嗜杀癫狂起来。
这在他们还没来奉节前就已初见端倪。
前世，他在武成帝身边受信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武成帝的变化。
那时，他尚能劝阻一二，但今世呢？
在这朝局之中，懿姝几乎没有什么势力，整个朝局仍然是武成帝和韦家、玉安王的势力在角逐把控。
如果武成帝要对萧家动手，韦家和玉安王只会拍手叫好，落井下石。
萧家现在只有一个萧静海尚在朝中，若是能借机再将萧静海除去，削弱公主府的力量，他们绝对会煽风点火。
武成帝是在意皇后，也愿意听皇后的话，但是皇后那软弱的性子，能否立得住，能否能坚决的去护住萧家，还未可知。
这时，懿姝已经写完了两封书信，将信密封好之后，看向沈晏，“我已经写好，现在就安排人送出。”
沈晏点头，“可以，让大哥安排人手去送，咱们身边的人都是有数的，若是突然消失，大皇子那边肯定会引起注意。即使送到京都，恐怕也会引起陛下探子的怀疑。”
萧静海了然，直接接过书信，“这事我去办。”
沈晏点头，“嗯，大哥先去，我和殿下再商量下是否还有其他处理办法。”
见萧静海离开，懿姝才看向沈晏，“我还是觉得不安，总觉得这样做还不够。”
沈晏看向懿姝，沉声说，“我也是这般认为，只是一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去应对，最麻烦的是鞭长莫及。”
懿姝心中一紧，“就算太叔逸死了，父皇总不至于直接处死萧贵妃吧？毕竟还有舞阳在。”
懿姝说这话时，声音有些飘忽，不确定，仿佛要找到确认般看向沈晏。
她希望能得到沈晏的肯定认同，但是沈晏却没有立刻回答。
懿姝心中的不安慢慢的扩大。
片刻之后，沈晏才叹息了一口气，“陛下现在服用五石散，精神状况越发难控，这才是最不可控的地方。皇后那边，只怕到最后也未必能起到作用。”
懿姝心中一沉，“我在书信中已再三恳求母后一定要保护好萧贵妃。”
沈晏摇了摇头，“陛下对皇后情深，但是皇后的性子，若是陛下要坚持，只怕皇后也会妥协。而且在前朝之中，若是韦家和玉安王的人再趁机落井下石，结果更是难测。”
沈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是最坏的想法，即使保不住萧贵妃，陛下也没有绝对的理由对整个萧家动手，毕竟现在的萧家对于陛下来说没什么威胁，可怕就怕在陛下行事癫狂，嗜杀起来浑然不顾了。”
懿姝有些烦躁的说，“那还有什么办法？”
沈晏沉默片刻，“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事，不能再耽搁了。”
“怎么尽快？”懿姝猛地抓住沈晏的胳膊，瞳孔猛缩“你要做什么？难道要去找武安君？”
沈晏定定看向懿姝，“嗯，本来想着慢慢同武安君角逐，可现在看来不行了，必须铤而走险。”
懿姝眼中惊疑未定，“你要怎么同他们谈？”
沈晏眼神半眯，“帮助他们在北陵建国，让他们带走奉节军力的一半暗渡到北陵。”
懿姝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甲不自觉的紧紧掐住沈晏的胳膊，声音急促起来，“沈晏，这是叛国！”
沈晏胳膊吃痛，却仍眼神定定的看向懿姝，“殿下，不能再等了，陛下现在是最大的变数。”
懿姝眼中阴晴不定，“这不是小事，沈晏。半数奉节的军力消失，那就是两万五千人，你如何能做到滴水不漏？若是有一点漏出去，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同皇权抗衡。”
沈晏握住懿姝的手，“殿下，你听我细说。”
懿姝皱眉，“沈晏，你再好好想想，奉节兵力损耗那么多，父皇那边根本不可能不怀疑，而且还有元杰在侧，他哪里又是那么好隐瞒的？”
沈晏叹了口气，“你先别急，听我说。”
懿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我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