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
偏殿之中，武成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色绯红一片，一身黑色薄纱的衣袍宽宽松松的披在身上，头发披散着，胸膛半敞。
“倒酒！”
随侍在侧的女婢连忙斟酒，她过于专注于酒杯的酒水，却没有在意，脚下踩到了武成帝垂在地上的衣袍。
武成帝猛地抬脚，一脚踹到了女婢的侧腰上。
女婢被踹到地上，挣扎地想要跪地求饶，可侧腰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下又趴了下去。
武成帝眉眼瞬间冷鸷下来，“没用的东西，冯毅将她拖出去杖责。”
一旁随奉的冯毅听到这话顿觉胆寒，他抖了抖唇，看向地上他亲手调教过被吓到发愣的女婢，眼中划过不忍之色，抖着胆子说：“陛下，宛若煮茶还有些用……”
武成帝不悦的视线宛若实质，落到了冯毅的身上。
冯毅浑身一抖，立刻说：“奴才知错，来人，快将这碍眼的东西拖下去。”
武成帝唇角微勾，眼神中的恶意并着兴奋毫不遮掩，“你亲自打。”
冯毅死死咬着下颌，低垂下头，跪了下来，“是，奴才遵旨。”
说完之后，冯毅将人拖了下去，女婢这才反应过来，哭喊着求饶给自己挣命。
武成帝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虚浮的笑意，连带着眉眼都凝聚着触目惊心的恶狠与快意。
听着外面的哭喊声，武成帝满足的叹息一声，“多美妙的声音啊……”
而于此同时，懿姝和沈晏也进入了建章宫，看到了冯毅正在亲手杖责女婢，女婢哀嚎着，素色的宫袍上已有血迹透出。
懿姝心猛地一惊，正欲向前，然后被沈晏拉住了手腕，“行刑的是冯总管。”
懿姝脚步猛然一顿。
冯毅一直近身侍奉武成帝，这样行刑的事，都是小内监去完成，能让冯毅出手，也就是说这是武成帝亲自吩咐的。
懿姝认识这个宛若，一直近身侍奉她父皇，是个妥帖谨慎的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冯毅亲自动手，每一杖都用了全力？
她眼中惊魂未定，沈晏小声说道：“殿下注意冯毅的神情。”
懿姝听了之后就去看冯毅，冯毅虽然出手狠辣，面容平淡，可眼神却泄露出痛楚。
懿姝看了，心中终究是不忍，走向前询问：“冯公公。”
冯毅手一顿，这才注意到懿姝来了，连忙叩首行礼，“老奴参见武安王。”
懿姝应了一声，“这女侍犯了什么错？”
冯毅低头，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可尾音还是颤了两颤，“殿前失仪。”
殿前失仪，很笼统的解释，可也说明了，冯毅并不想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懿姝略微思索了一下，“罚了她多少杖？”
冯毅抿唇，“陛下没有说。”
懿姝猛地一惊，没有说多少杖，就是要打到死了，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奄奄一息连呼痛都没了力气的女侍，又看了眼冯毅，心下一沉。
她意识到武成帝的残暴之路已经开始了……
她正欲说些什么，就有内监走了出来，“武安王，陛下召见。”
懿姝嗯了一声，心中觉得不忍，沈晏说道：“殿下，咱们该进去了。”
懿姝迟疑了一瞬，还是迈开了脚，没走几步，就又听到了廷杖打入皮肉的声音。
沈晏不着痕迹地拽了下她的衣袖，懿姝侧首看沈晏，就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懿姝咬了咬牙，手攥成拳，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进入大殿之上，懿姝看到武成帝的装束，心间一沉。
“你们来了。”武成帝的声音很平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线，可刀裁的眉骨之下，一双眼睛黑沉锋锐，压着极危险的情绪，让人心惊。
懿姝和沈晏拜见了之后，就坐在了板凳上等待着武成帝的问话。
武成帝静静地喝着酒，一句话未说，可这沉默就如同风平浪静的海面，不知何时风浪便会狂啸而来。
良久，武成帝说道：“宁国公府昨夜召了刺客，闹得动静挺大的。”
懿姝心生警惕，一方面是不知武成帝是如何得知的这个讯息，另外一方面是担心武成帝意有所指。
武成帝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一双眼睛晦暗难明，“听说被刺客劫走了一个人，懿姝，你知道是谁吗？”
懿姝咬了咬牙，“儿臣不知。”
武成帝似笑非笑，“韦衡失踪了，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懿姝也不能判断武成帝是在试探她还是知道了真相？
这样的想法懿姝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直接说道：“儿臣也不知，”
武成帝也不在意懿姝的想法，而是说，“费致是你的师父？”
懿姝咬牙道：“是。”
武成帝淡淡扫了懿姝一眼，“那你可知道南宫玉致这个人？”
懿姝怔愣了一下，拧眉思索着：“南宫玉致是谁？”
武成帝淡淡地说，“就是你师父，费致，前朝的余孽，南宫家的人。”
懿姝心中一沉，顿了片刻说道：“儿臣并不知道，但儿臣可以性命担保，我师父没有野心，他只醉心于武学。”
武成帝声音似是漫不经心，“这样的人不能留！”
懿姝抿了抿唇，“父皇——”
懿姝的话音未落，武成帝冷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若日同萧静海暗探卫国公府，劫走了费致。”
武成帝声线冷透，“妇人之仁！”
懿姝直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的这个师父数次救了儿臣的命，请父皇饶过他吧？”
武成帝冷冷嗤笑一声，“饶了他？然后让他同前朝的武安君商量？”
懿姝说道：“父皇，我师父被害得武功尽失去，与常人无异，儿臣求父皇饶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