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元杰轻笑了一声,“心细如发吗?她若真是心细如发,怎能没发现真正出问题的可不是香,而是纸钱呢?看来还是我们的红尘棋高一着啊。”
红尘低头拈起一缕纸钱残灰,轻轻搓揉,慢条斯理的说:“这算计人的千方百计,这被算计的总是防不胜防。”
大皇子嗯了一声,“第一步棋既然已经走完了,但是关键还是第二步棋,能不能得到这将军夫人的信任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棋。”
红尘轻笑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这成功的几率增加。”
大皇子侧头看向红尘,眼神中除了探究还多了分欣赏,“你这性子倒是与我之前的谋士大有不同,多了几分洒脱,就好似不在意结果一样。”
红尘眨了眨眼,“关键是我担心有用吗?我可没那算无遗策的本事。”
大皇子难得打趣,“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你这般对我说话,是不是连我的态度都不在意?还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红尘当然听出那话中那隐隐的敲打之意,故作惊恐捂住嘴巴,后退了一步,“哎呀,殿下,我出身草莽,这规矩不得慢慢学不是?”
大皇子轻笑摇摇头,心中也没有同红尘计较,只有些好奇自己奇特的心里变化。
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遇见像红尘这样的人,以前的那些谋士,哪个不是对他恭敬又畏惧,是下属,但这几次接触,这红尘完全不怕他,看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又能明白的把握着分寸,不会真正的惹恼他。
这样的行为,带给他的感觉完全是没体验过的——轻松,就似真正的同伴一样。
意识到这点的大皇子,心中既有雀跃,也有惶然。
上位者,不需要同伴,要的是绝对的服从,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
任何偏离既定轨道的行为都是带有危险性的,他该给红尘一些界限的。可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无法硬起心肠,这是危险的。
甚至会想起,若是让这个破例存在也是可以的。
他皇长姐身边有沈晏、萧静海、温良钦那样的人,凭什么他不可以有?
下属不一定都要这样的,但是有那么一两个特别的,也不是不行。
元杰淡淡扫了红尘一眼,“走吧。”
那声音平静,却带着他也未曾发现的几分纵容。
他没有发觉,但红尘却察觉到了,看着元杰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了然和得逞。
……
懿姝看着手中的战报皱眉,搜剿齐云山,她知道没那么容易,但是没有想到进展竟然那么缓慢,甚至还有不少损伤。
这战报是乌先生送来的,沈晏也知道,只看懿姝的神情,再联系局势略微想一想就知道结果了。
“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懿姝点了点头,“看来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齐云山本就是绵延山脉中的其中一座。
绵延百里的山脉,这人若是躲了进去,无疑是大海捞针,哪里是那么好搜寻的?
更何况,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本地人,对于地形远比他们这些外来的熟悉。
沈晏说道:“你这是准备给陛下写奏报?”
懿姝烦恼的将笔放下,“是,虽然主事的是元杰,但是我这边若是不写,师父和良钦那边,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又改变主意?”
懿姝叹了口气,“元杰那边的奏报我看了,比实际情况夸大了些,倒也是能接受的,就是在奏报中,对我这边的提及只是寥寥两句。”
沈晏听了这话,了然:“也难怪你要再写一封奏报,只是这怎么写,倒是个麻烦。”
懿姝说道:“可不是嘛,元杰那边写的我不能拆台,那就要写一些不一样的。可这尺度的把握却很难。”
沈晏略微思索一下,“殿下指的是生死组织的事,还有红尘。”
懿姝点了点头,“元杰在书信上并没有谈及红尘,看来是准备收为己用,怕招来麻烦,所以忽略不提。只写了霸月被俘之事。”
沈晏若有所思,“大皇子这般藏头露尾的写法,确实会出问题,毕竟,咱们的陛下可不是吃素的人,他的那些暗探,可不知会不会打探到这里的事。”
懿姝说:“可不是吗?我担忧的就是这事。所以,才犹豫要不要将红尘、无相、霸月、日陨等人的事详尽的写明。”
沈晏思索片刻,说道:“我倒觉得需要写明,这事就算一时能隐瞒的了,之后也隐瞒不了。咱们的这个陛下,疑心可是很重的。”
懿姝听了沈晏的说法,心里松了口气,“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又担心陛下会找红尘的麻烦。”
沈晏微微一笑,“大皇子不将红尘的事写明,就存了维护之意,陛下现在也没有必要的理由非要对一个小人物下手。”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却难免让人担心。”懿姝顿了一下,迟疑着说,“毕竟,你也知道,师哥难得对一个女子动心。”
沈晏握住懿姝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殿下这倒不必担心,一时半会是出不了问题的,而且你现在也没有解决这个隐患的办法不是吗?”
懿姝叹息了一声,“你说的对,是我太瞻前顾后了,干脆你来写这奏疏,然后我誊写是了。”
沈晏轻轻刮了懿姝的鼻子一下,“我的殿下,就是这般躲懒吗?那臣写了,殿下给臣什么好处呢?”
懿姝反手捏了沈晏的手一下,“你想要什么好处呢?”
沈晏将懿姝揽入怀中,手不老实的在懿姝腰侧摸了一把,“殿下自己想,但是得让臣满意才行。”
懿姝见沈晏手又开始不老实了,连忙推了他一把,“行了,别胡闹了,快点写吧,写完之后,咱们还得去看师哥呢。”
沈晏被推开了,也不恼,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叫我早就被你吃定了呢,臣这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