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杰讶然，“我做了什么伤害阿姐的事了？”
他这么一问，让温良钦都哑然了。
从送宜昌入公主府，杀害赵彤如、陈娇蕊，然后又安排陶渊陶泉抢功，这些都不是伤害吗？
那什么算伤害？非要见血才算？
温良钦现在觉得同元杰相比，他都算道德高尚的了，最起码他认做过的事。
温良钦可不惯着他，将事情一件件说出，一双眼睛看着元杰，他想看他怎么否认。
可这个人，神情不变，只一双眼睛看着他，传递着一种惊讶、无奈的情绪，好似无辜。
“皇长姐误会我甚深，看来等她回来，我要向她好好解释了。”
温良钦觉得元杰不要脸至极。
元杰低低叹息一声，“送宜昌入公主府，是为了陪伴阿姐，她做的那些事，我也生气。”
温良钦弯了弯唇角，眼尾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讽，“所以她现在是你的情人？”
元杰曲指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看来我再辩解也是无用了。”
温良钦直接问道：“舞阳公主的亲事，是大皇子同韦家一手促成的吧？”
元杰笑了笑，“这是太叔逸提出的，陛下同意的。”
温良钦哼笑一声，“一个叛逃出来的皇子，若背后无人支持，哪有这样的胆子？”
元杰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说，“即使叛逃，他也是皇子，身份就是他最值钱的地方。”
“至于舞阳——”元杰笑着看向温良钦，“莫说皇家了，就算是门阀世家，哪个人的婚姻不都是权利和利益的结合？太叔逸这个人，舞阳嫁他那就是一国之后，不亏！”
温良钦眼神半眯，讽笑道：“不亏？是你们不亏吧？”
元杰讶然，上上下下打量了温良钦一遍，“你怎么也变天真了？不嫁他，那嫁谁？挑夫婿不就是这样？”
温良钦静静地看着元杰，平静地说，“所以她没有选择，甚至连问都不问她一声，只能被安排。”
元杰像是不认识温良钦一般，微微摇头，“你去了一趟云漳州，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温良钦不语，如果换做以前，他不会说什么。可舞阳，现在是他的同伴——
元杰轻笑出声，声音中还带着惋惜，“你果真不一样了，良钦，你那么聪明，该知道心软有情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温良钦抬头，眼神锋锐，“所以你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对付自己的亲姐，殿下面对阿姐的时候，就不会心虚吗？”
心虚？
元杰失笑，他为什么要心虚？他原本没将她当做敌人的，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渐行渐远了，她做事的时候又何曾念及他是她亲弟？
宜昌虽然犯了错失，可值当的弄得像是杀父大仇，不依不饶的吗？连他这个亲弟数次求情都无用。
自从那个沈晏当了她的属官，就挑唆的她什么都只听沈晏的话，他说什么为了公正公义她就信？这不是单纯，是愚蠢！
还要认真搞什么书局，这么搞下去只会同天下氏族反目，他为她兜底杀了两个微不足道的人，这就叫伤害了？
更不用说乐衢州发生的事了，简直愚蠢到家！以为凭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就能对抗整个国家的门阀氏族？以为仅凭着信念热血就能让朝堂变得清明？以为有他父皇撑腰就可以改变这个虚伪、迂腐、势利的时代？
元杰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问温良钦，“皇长姐是在沈晏入公主府时变的，良钦，你说他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呢？”
他话语温和，脸上也带着微笑，可眼中的寒意却极深。
温良钦一时语顿，并不是他反驳不了元杰的话，而是他知道元杰这话除了挑拨之外还有试探。
他知道元杰这个人城府极深，也极为多疑。
他已经开始怀疑懿姝是在争权了，那争权是为了什么？说只是为了百姓，以元杰固有的思维，他肯定是不信的。
温良钦反问，“沈晏是你父皇的人，你说呢？”
元杰眼睛微眯，似在考虑他说话的真与假，半晌他叹息一声，“良钦，你一直不是希望我皇长姐能远离京都去封地过平静地生活吗，现在你还是这么想吗？”
温良钦淡淡地说，“势不由人。”
元杰微微一笑，“良钦从前可不会这么说，是改变了想法吧？”
温良钦还没有回答，元杰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良钦是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温良钦眼眸深了深。
元杰继续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究竟是良钦放下了仇恨，还是我皇长姐有办法为你报仇了？”
费致看着元杰离去，就回了房间。
温良钦此刻半撑着头，拧着额心，疲态尽显。
费致蹙眉，快步走了过去，将温良钦抱了起来，温良钦幽幽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了费致的肩上。
费致将温良钦放在床上，看他秀丽的眉头拧成了川，伸手一探，“热又起来了，早叫你不要见他，劳心伤神。”
温良钦抓住费致，“我不想吃药，你抱着我睡会，醒来热就退了。”
费致深深叹了口气，“好，那你什么都别想，先睡。”
等费致将温良钦揽在怀里时，他已昏昏沉沉，“阿姐还有几日回来？”
费致说道：“怕是还有六七日。”
温良钦想了一下说，“等不了了，明天你带我去找阿姐。”
费致生气，“你现在这身体还能再颠簸吗？不行！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你告诉我，我想办法。”
“皇帝赐了婚，可没定下婚期，我担心他们近日就会定下婚期，而不是等太叔逸登上皇位之后。”
温良钦眉宇间有深深的忧虑，今日同元杰这番谈话，可以说是谈崩了。元杰对她阿姐的怀疑已经很深，深到将沈晏搬出来证明他们所行都是武成帝的示意也无用。
那下一步绝对是试探，舞阳是第一步，同时也不会是仅有的一步，下面还有什么？
费致冷哼了一声，“你就算去见元姝又怎么样？你和沈晏想出来的办法都太复杂，太要脸！”
温良钦哼了一声，“那你说说你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