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梁振华2024-11-19 10:193,219

一番热闹过后,江大乔、常来、李苗苗、朱必能押武梅,苏心和阳莺押孙爽,贾长安和秦童押钱宝宝,马嘉押彭伟。

牌桌上的四个人开始哗啦哗啦地洗牌,押宝的人则站在自己押注的人身后观战。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一番酣战,终于来到最后一圈。只见彭伟抓起一张牌,盲捻了两下,见是一张幺鸡,顿时喜笑颜开,码到眼前的牌堆里,眼下他已经凑齐了三张幺鸡做一铺牌,从幺鸡到九条一条龙,有两张七条,他打出一张二饼,单叫七条,胡了便是清一色一条龙。

彭伟打出二饼。彭伟的下家是武梅,武梅看了看牌桌上的二饼,犹豫了一下,随后抓起二饼,推倒两张二饼,随即打出一张一饼。武梅的下家钱宝宝摸牌,抓起来看了看,是一张七条,犹豫了一下,随即打了出去。钱宝宝的下家孙爽摸牌,摸了一张六万,随即打出一张九条。

轮到彭伟了,彭伟边将手缓缓伸向牌堆边说:“我给你们展示展示麻王是怎么自摸的,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其他人听他一咋呼都有些紧张了。只见他抓起一张牌,盲摸,捻了两下,脸上露出得意忘形的笑容。

马嘉兴奋地问:“自摸啦?”

“麻王不是浪得虚名。各位,对不住了,清一色一条龙,自摸,胡啦!”彭伟说着把手里的牌翻扣在桌上,看见九条的一瞬一愣,随即把牌推倒,大家一看是清一色一条龙。

彭伟得意地给大家安排上了:“你们十一个人均摊九万七,算下来每个人也不多。”

众人面露沮丧。只有马嘉坐回到彭伟的位置上,认真捋顺彭伟的牌。他把彭伟最后摸到的九条放进牌堆里,边一张一张地码着边嘴里念念有词。

“三张幺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七,九……不对……七七,八,九九……”

彭伟说:“11个人,九万七,平均一个人……”

马嘉在牌桌上自言自语:“不对啊。”

秦童等人一看情势不对,急忙也去捋彭伟的牌,发现果然是炸胡!

武梅哈哈大笑:“你应该胡七条!不是九条!”

钱宝宝帮腔:“你这是炸胡,按理说应该罚你三倍。”

“马医生觉悟高,给他个面子,就别罚了。”秦童幸灾乐祸。

孙爽算着账:“对不住了二位哥哥,一个人四万八千五。”

在众人的笑声中,彭伟郁闷地给了马嘉一脚:“叫你手欠!嘴还欠!”

马嘉自知理亏,抓抓头发:“术后复盘,习惯了。”

两天后,刘清扬带上工人努曼和拉迪来到麦乐村开始清理水塔、翻修屋顶。男队员们齐齐上阵帮忙干着体力活,女队员们则帮忙做些收拾的工作。见刘清扬还带来些各色油漆,女队员们拿着滚筒帮忙刷着房子的外墙。

间隙,刘清扬前去勘测移动信号,江大乔前来过问情况。刘清扬趁机逮着话头,主动为那天酒后的失言向江大乔道歉。

“我跟竹子这六年早就断了联系了,你说出来也好,也算有个了结,都别放在心上了。”江大乔宽慰着刘清扬。

“我知道那时候的你也挺纠结的,离婚不久,孩子还小,也不容易。竹子呢,当时爱人刚过世不久。”刘清扬的声音带着歉意。

“都过去了。以后别提这些了,我知道你对竹子的心,其实,你俩比我跟她合适得多。”江大乔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墙后传来响动。他绕过去一看,是秦童手中拎着一桶水从墙角出来,装模作样地说:“呦,江队长,你在这里?我打水,打水。”音未落尽,人却一溜烟跑了,水从桶里晃荡出来湿了秦童的裤角。

江大乔和刘清扬愣了,互相看看彼此,摇摇头,不再说话。

黄昏时分,石竹子带着箱啤酒前来慰劳大家。傍晚的风徐徐吹着,带着些许凉意。刘清扬和江大乔帮忙把啤酒搬上天台,大家也都聚上来。

天台上,大家人手一罐啤酒,或席地而坐,互相依靠,或两人并肩而站,面朝远方眺望。

太阳西沉,地平线一片火红,映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中间是过渡的紫光,颇有几分深邃的神秘。时间仿佛静止,突然,远处的云雾尽散,乞力马扎罗山显现出来。大家齐刷刷望向远方的乞力马扎罗雪山,为眼前这神圣动人的景象深深震撼。夕阳的余晖照在大家身上,如披上一层瑰丽的薄纱,静谧又美好。

马嘉站在众人身后,看着一个个背影与乞力马扎罗山相映衬,突然想起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扇动着翅膀飞起来,飞过麦乐村的院子上空,飞过天台,落在了新粉刷的白色墙壁上。白墙的正中间是用红油漆涂写的一个大大的“milele”。在它周围,环绕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手印,以及各式各样的可爱图案。蝴蝶迎着夕阳和晚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距离马嘉手术中被艾滋曝露终于到了第28天,复测结果仍然是阴性。贾长安特地做了羊肉火锅为他庆祝。

“马嘉,这可是竹子姐特地送来给江队补身体的,贾师傅炖给你吃了,够意思吧。”秦童坏笑着打趣马嘉。他的话引来大家一阵暧昧的笑。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这羊肉你也没少吃。不过到时江队要是骂人,除了老贾,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我一起扛。”马嘉等人早就从秦童嘴里听得了江大乔和石竹子以及刘清扬三人的八卦,趁着江大乔不在,闲嗑牙说笑一番。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江大乔和武梅从外面进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大家。

常来赶紧冲武梅使眼色,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默默地替她留好了羊肉。

彭伟一时没收住,拿江大乔开着玩笑:“我们前两天刚念叨想吃涮羊肉,今天石老板就给送来了。我们刚刚在讨论,这石老板为什么对我们医疗队这么好?”

“人家那是对队长好。”朱必能多了一句嘴,引来大家的哄笑。

江大乔狐疑地看向秦童。

秦童装作没看见,只顾埋头吃饭。

突然马嘉突然唱起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彭伟、朱必能、阳莺、常来等人,一起合唱起来,边唱边看着江大乔坏笑。

江大乔沉着脸:“马嘉,你跟我出来。”

江大乔说完,转身走出餐厅,在门廊下站定。

大家都愣了,看着马嘉,以为是玩笑开过火,江大乔拿起头唱歌的马嘉出气。

马嘉不以为意,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肉,才跟出去。

“江队,大家就是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你今天为什么跟坎戈院长吵架?”马嘉话音未落,被江大乔生硬地打断。

马嘉愣了:“没吵啊。他跟你说我俩吵了?”

“哈利夫的检查单是怎么回事?”江大乔生硬地问出第二个问题。

“他查体记录有腹水,肝区叩痛,伴有左侧腹股沟淋巴结肿大。”马嘉耐心解释道:“坎戈说卡塞医院没有腹水生化,要我只做个B超和肝功能。我给他解释了,单靠B超无法确诊肿块性质,穿刺取腹水才能确定到底是肠道肿瘤转移,还是肝脏问题造成的。”

“那为什么还有凝血功能?”江大乔听着马嘉说得有理有据,语气已经缓和下来。

“那个人胳膊、大腿上有很多淤斑,有可能凝血功能有问题,那万一是凝血功能异常,等做肿瘤探查的时候,有大出血的风险!”马嘉有点急。

“行,就算你非要检查,可以一项项来……”

马嘉打断江大乔:“江队,你不是不知道这儿肝功能几天才出结果。5天对吧?5天后,如果有问题,再检查腹水生化,是7天。再做肝脏凝血检查,得10天。我如果分开来查,一共就22天,在22天里,如果病人的病情突然恶化,不再耐受手术,那前面的检查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腹水生化、凝血功能都需要去蒙得利医院的检测中心做,你知道那个费用有多贵吗?”江大乔有些无力,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马嘉明白,桑纳与国内当医生在面对病人时,考虑的角度是不一样的。

“师兄,我们师出同门,还是一个医院的,我做的这些,有哪一条不合理,有任何一条是违反常规的吗?你要顾全大局,这个我懂,但我们来干嘛的?是,我们是来当和平使者的,但更重要的任务是救治病人啊!”马嘉也颇感无奈。做为医生,他本着相信科学、对病人生命负责的态度,对于开出的每一项检查,他都是经过认真的研判才做出的决定。如果做为医生不能坚持自己对工作的原则,那自己还配被病人叫一声“马医生”吗?

江大乔被反问得哑口无言。马嘉看着江大乔一脸愁容的样子,许久没说话,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当队长不容易。要不这样,我以后开什么单子,都跟你申请,总成了吧?”

听着马嘉有些无奈的语气,难得地见到他向自己妥协,江大乔知道马嘉也在努力适应,他苦笑一下:“你啊……”

“队长,思想教育课上完了吧,那我现在可以提出一个申请吗?我可以回去吃火锅吗?”马嘉松了一口气,今天他的心情大好,实在不想跟江大乔杠上。

“贫得我头疼,赶紧回去吧。对了,28天顺利度过,恭喜你。”

两人相视一笑,回到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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