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送走参赞,江大乔回到自己的房间。江瑶的照片依旧摆在桌上。每当觉得累了,看看女儿的照片,江大乔心中便会有了温暖。江大乔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江瑶正一个人躲在被子默默地流泪。
原来今天下午,江瑶放学回家后,看到好几个快递盒堆在客厅。她记得江大乔前阵子说过给她寄了些礼物,便兴冲冲地将包裹都抱到自己的房间拆封。不料从一个小袋子里拆出一个防辐射肚兜。
江瑶没见过这个东西,正好奇地拿在手中比划。徐慧突然闯进来,尴尬地看着江瑶手中的肚兜。
母女俩四目相对的片刻,徐慧的脸上露出微微惊恐和尴尬的表情。
“你干什么呢!?”徐慧脱口而出。
江瑶看到徐慧脸上尴尬的表情和她的反应,忽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翻开衣服看了一眼衣服吊牌。吊牌上写着孕妇防辐射衣。
江瑶一瞬间明白了,表情僵硬了一瞬间,立即恢复如常,用玩笑掩盖自己的落寞。
“还给你。拆错了,我以为是我爸寄给我的呢。”江瑶将防辐射服扔给徐慧,又返身抓起书包:“您忙您的,我得做作业了。”
徐慧只得拿着衣服走出江瑶的房间。在房间关关上的那一瞬间,江瑶脸上的笑意变成了失落。
晚餐时,徐慧忽然打了几个喷嚏,罗今生赶紧帮徐慧拿纸巾,徐慧擦了擦鼻涕,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江瑶抬头看了徐慧一会儿,忽然平静地开口:“不能吃药的话,让罗叔叔给你煮个可乐姜茶吧。”
徐慧和罗今生都是一愣。
“小孩懂什么呢,好好学习,大人的事不用你管。”徐慧很是尴尬地说着江瑶。
江瑶不理会徐慧,看向罗今生:“罗叔叔,恭喜你啊!什么时候预产期啊?”
罗今生喜笑颜开:“这个还……”
罗今生才开口,徐慧捅捅他,打断他:“吃饭别说话。”
江瑶看在眼里,平静地看着徐慧幽幽幽地说道:“你们的大好事,为什么瞒着我啊,是不是觉得,我是外人啊?”
吃完晚饭,江瑶回到房间,登录QQ,给江大乔发信息,试探地说自己想住校。江大乔却因为忙碌,迟迟没有回复。
直到此刻,江大乔回到房间打开QQ,才看到江瑶的留言,江大乔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回复道:“为什么突然想住校了?你妈能同意吗?”
江大乔看看时间,已经是国内凌晨一点,江瑶早该睡了吧。江大乔正准备退出登录,不料江瑶却迅速拨打了视频电话过来。江大乔赶紧接听。
“你怎么还没睡?”看着昏黄的台灯下,江瑶一脸清醒,江大乔的语气带有责备。
“在等你给我回消息呗。”江瑶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道。
江大乔正要开口,虚掩的门被推开,马嘉走了进来。
“师兄,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马嘉没注意到江大乔正在跟女儿视频。
“你说。”
“那个探亲假,我能不能提前请几天?”
江大乔脸色严肃起来:“怎么了?你爸出啥问题了?”
“没,不是我爸的事儿,有点别的急事。”
“我一会儿就给你申请,不过,你到底怎么了?”江大乔关切地问。
“没事,您放心吧,工作我会提前做好安排。”马嘉对江大乔的问题避而不答,转身离去,顺手帮他把房间带上。
江大乔的视线回到电脑上,却发现江瑶已经下线,只给他留了一句话:“爸,原来你们可以探亲啊。你忙吧,我先睡了。”
“这孩子。”江大乔无奈地摇摇头,关上电脑,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这晚,马嘉独自来到萍聚餐厅。他要了一杯酒,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他将酒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放回桌上。
看着四周说笑的人群,马嘉的独处显得分外落寞。他拿出手机,给柳晓弦发了一条短信“晓弦,我已经跟队里请假了”。
发完消息后,马嘉一直盯着对话框,可柳晓弦一直没有回复。
这时,赵一聪走过来,坐在马嘉对面:“小马哥,怎么了啊?闷闷不乐的。”
马嘉不说话,拿起另外一个杯子倒了一杯可乐。
“又跟我姨夫吵架了?”
马嘉看了看赵一聪,没说话。
“不是他?那就是你老婆了?”
马嘉苦笑一声。
赵一聪给出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搭着马嘉的肩膀:“哥,我跟你说,世上最好哄的生物就是女人,耳根软,你说几句好听的,她们就心软了,实在不行你买个包,就没有一个包解决不了的矛盾。”
“你给小爽买了几个包了?”马嘉突然有些羡慕赵一聪这种啥都不管不顾,只要自己高兴的性格。
赵一聪支吾半天,嬉皮笑脸起来:“爽不是那种俗人,视金钱如粪土。”
“我老婆就是了?”马嘉白了他一眼。
“我不是这意思……”
“滚一边去!”
石竹子走过来,拽了一把赵一聪,让他赶紧离开,自己则在马嘉对面坐下,微笑看着马嘉:“跟媳妇闹别扭了啊?”
马嘉苦笑着看了看石竹子。
石竹子举起酒杯,马嘉举起可乐杯,两人碰杯。
“姐,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一个人无忧无虑,不用面对那么多家长里短的烦心事。我觉得自己的婚姻挺失败的,我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马嘉情绪异常低落。
石竹子看着马嘉喝可乐消愁,沉思片刻:“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不明白,那确实挺失败的。”
马嘉一愣,没想到石竹子会这样说。
“你想想啊,援非医生的妻子,多少事都要自己解决,她要照顾她爸妈,又要照顾你爸,每天还要面对工作。你不但不关心她,你还骂她,怪她没把你爸生病的事告诉你。”
马嘉愧疚,低头闷声说:“我知道,确实是我不对,我误会她了。”
“感情里不怕苦和累,怕的是委屈,更怕的是受委屈了对方还不理解,不体贴。你们带着国家的使命来工作,吃了苦也有人念着你们的好。可你爱人呢?”
马嘉被石竹子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眼眶通红。
“你们可以把最柔软最敬业的一面给病人,但不该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给家人,马医生,将心比心啊。你好好跟她谈谈吧。”
两人碰杯。马嘉又看了一眼手机,柳晓弦依旧没有回复短信。决定拨打她的电话。他期待的那个声音久久不出现,电话一直嘟嘟响着,像是抛进虚空。
直到第四次,终于接通了,传来柳晓弦冷冰冰的声音。
“有事?”
“晓弦,对不起,我明天就回去。”声音难以抑制的哀伤。
电话那头用沉默回应。
马嘉开口:“我明天就回去见你,好不好?”
“为什么要回来?”
“……我想你了。”
马嘉忐忑地等着柳晓弦的回应,漫长的沉默后,柳晓弦开口:“你不用回来了,在那等着我吧。”
马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我随家属团一起去桑纳。”
马嘉呆滞了几秒,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下来,连声应着,对着手机又哭又笑。
“好好好!我在桑纳等你,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