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书房。
“听说你前两日在会宾楼教训了宋城一顿,”顾念抬头对着正在书案后面专心描绘的冯煜道。看上去无情,冷血的男人,谁又会知道,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会那么的疯狂,执着。
“嗯,这事你怎么知道?”冯煜微微蹙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早就在外面传开了,”顾念摊摊手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真想要教训宋城那家伙,你有的是办法,犯不着在大庭广众下亲自动手,我猜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冯煜抿了抿嘴,喃喃道:“特别?算是特别吧!”
“这么说你真的是因为……”
“那天会宾楼有事,我刚巧在楼上,遇上了,自然是要出面解决。”冯煜将手中的丹青吹干,找了个地方挂着。
“我猜那件事一定与她有关,”顾念看着画卷上的女子,肯定的说道。
冯煜静盯着画卷,没有否认。
顾念微微叹息道:“她不是她。”虽然两人长得十分相似,但真要仔细分辨的话,除了眼睛,两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再者姽婳一向安静,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像宁悠,整个人就像太阳般温暖。
“你以为我不清楚,不过——”,冯煜顿了顿,“和她在一起,我总能有种特别的感觉,”说着冯煜星眸半垂,盯着自己的双手,“遇见她的那一刻,就仿佛冥冥中注定,得到她,是我今生的宿命。”
“你爱上她了?”顾念怀疑地问道。
“爱上?”冯煜嗤笑一声:“你觉得我还会再愚蠢的去爱上一个人吗?我只是觉得,得到她,心里会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和冯煜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顾念深深地明白姽婳带给冯煜的伤有多深,还记得姽婳离开的那一天,一向高傲的冯煜会是那样狼狈,那样卑微,倾尽所有,只为将她留下。但愿他说的是真的,不然他很难想象再次疯狂的冯煜会是何种样子?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将她带到你的身边?”
“不急”
“为什么?”
漂亮的凤眸微微扬起,冯煜淡淡道:“她现在是严耀玉的女人。”
“什么?”顾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你是说宁悠是严耀玉的女人?”
“是”
“那你该知道严耀玉不是那么好惹的。”
身在苏州,没有谁比他更为了解严耀玉是个怎样的人?那是一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却还满腹心机,像毒蛇一般的男人,谁要被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嗯,是知道。”冯煜低低笑着,妩媚而冷然:“不过,并不代表我就惹不起。”
顾念无言,只能祈祷冯煜与严耀玉不要那么快遇上。
宁悠侍候着严耀玉躺到床上,这一次,严耀玉好像真的是醉了,浑身透露着一股慵懒,要不是有离痕的帮忙,她根本没办法将严耀玉这么大个人搬回渺风阁。
将水中的毛巾拧了,宁悠把它轻轻放在严耀玉的额头。醉酒的他,浑身热烫,身上一层层的密汗由内到外渗出,好似初生的牛犊,没有一点防备。
宁悠将额头上的毛巾一次次换下,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准备再次将毛巾取下的时候,蓦地,手被人紧紧抓住。
严耀玉睁开双眼,黑敛的眸光紧紧望着宁悠。
宁悠也低着头,回望着严耀玉。此时的他眸光清明,没有半分醉意。他望着她,目光幽沉,好似深海一般,快要将她吸了进去。
他们的距离太近,宁悠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温柔的跳动着。
“酒能伤身,公子以后,切不可再这么不顾忌着喝酒了。”
宁悠望着严耀玉,嘴里毫无意识的就蹦出这么句话。
“呵呵……”严耀玉轻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他整个抱入怀里。宁悠的脸紧贴他的胸膛,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天的心,又变得滚烫起来。
“涨本事了,敢管到公子身上来了,”
知道他又是在打趣她,顺着话她就接了下来:“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有什么不敢?宁悠埋头想了想,好像是有吧。可她也不能讲心中的所想回答出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严耀玉要怎么笑话于她。
严耀玉又催问了句:“这个问题还要想那么久吗?”
“奴婢……,奴婢…….,”宁悠涨红着个脸,就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抬头,看到他蕴含笑意地眼睛,然后他就吻了过来。
这是一个温柔而绵意的吻,两人靠在一起,烛光的剪影将两人倒映在窗边,两两相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谐。
严耀玉吻的很温柔,但也很深入,仿佛在品尝一道美味的甜点。他的左手扶着她的后脑,右手握着她的纤腰,似挑逗,似噬咬,将宁悠整个人困在怀里。
许久,两人才轻轻分开,灼热的气息还彼此混合着,到底是女儿家,宁悠有些害羞,在他怀里轻声说:“时辰不早了,我该回房了。”
严耀玉沉默了。
宁悠察觉出他有些许不高兴,难得的对着他撒娇道:“你要是不想让我回去,那我去准备两床被子,和以前一样,在你的外间打个地铺,要是你还想离得近点,那我就斗胆跟你要了窗边那张小榻。”
“不用了,回房吧!”严耀玉将她放开,眼里又恢复了笑意:“这一次,就让你回去。等到那新宅落成,你就别想跑了。”
宁悠听得心头一跳,嘴里却装傻:“什么呀……”
“没什么”
他起身,送着她往容园走去。
一夜好梦,宁悠是睡到自然醒的,屋外阳光透彻,窗子上一片明光。
雪柳准备了热水和早膳送了过来,原本昨个晚上就要侍候宁悠梳洗的,只是宁悠回来的晚,不想再那么麻烦,只是换了件衣服就上床睡了。
将两边的纱幔挑起,雪柳侍候着宁悠起身。
宁悠跟着严耀玉出去,她是知道的。那些个生意人聚会,免不了都要喝上几杯 ,别看宁悠一副不要紧的样子,她可早就将醒酒汤备着,就为了以防万一。
上次宁悠醉酒的后果还深刻的印在脑海,哪怕喝得不多,用些醒酒汤也是好的。
还记得她以前跟着出去应酬,也是对喝酒一事十分头疼。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的就手下留情,更有甚者,还会变本加厉。
别看宁悠身上酒味不重,单看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喝得不少。
“宁悠,起来将醒酒汤喝了,再用早膳。”
很温馨的嘱咐,除了父母,再无其他人对她这么贴心过。
其实昨日在宴席上,她统共不过才喝了三杯,其余的都被严耀玉替他挡了,再加上休息了一晚上,别说醉酒就连身上的酒意也早在晚风中消散。不过她还是按照雪柳的吩咐,梳洗后,先将醒酒汤喝了,然后坐在桌前喝粥。
粥熬得浓浓的,喝上一口,暖到心肺。
宁悠的头发还湿着,雪柳正打算帮她拭干,听着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忙起身迎了出去。
来的是严耀玉身边的离痕,顾及着宁悠还未梳妆,雪柳将他拦在门外。
离痕还是面无表情,木着一张脸,即使见着雪柳这个老熟人,也不过是收敛了几分冷漠。将手中的盒子举到胸前,离痕示意雪柳让宁悠出来。
“这是要给宁悠的?”
“嗯,公子一早让人准备的。”
雪柳笑了笑,明白的点了点头。
然后进屋将还端着碗的宁悠,直接给拽了出门。反正离痕再离痕眼里,男人女人都是等同视之,宁悠梳不梳妆,跟本没有区别。
宁悠被雪柳这么一拖,整个人还在愣神当中,就看到门外杵着一个高大的影子,她咬着手中的筷子,走近,见来人是离痕,好奇地打量他手中的大箱子。
见宁悠出来,离痕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箱子递给她,然后,转身,快速消失在容园。
捧着箱子回到房里,宁悠绕着桌上箱子转了一圈,最后挠了挠头,带着一丝疑问的看了眼雪柳,将箱子打开。
只见半尺大的箱子里面放着两个小小的物件,被白绢仔细包着。将白绢掀开,两个物件露了出来,分别是一根梅花簪子和一个木刻镯子。
梅花簪子精雕细琢,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尤其是梅花花蕊上是一颗红色的宝石,鲜红如血,引人注目。而木刻镯子散发着阵阵清香,触手平滑,带在手上,丝毫没有木刻留下的粗糙感。
想到这个是严耀玉吩咐人送来的,宁悠的脸又微微泛红。
雪柳心叹,好一套巧夺天工的饰品,好一番天下无双的心意,也不知何时她才能遇上这么个和她心意相通的男子。她看了一会儿说:“宁悠等下梳妆就用你这梅花簪子吧,也好让公子见了,高兴!”
“收起来吧,”
“你不喜欢这簪子吗,”雪柳问道。
宁悠摇了摇头:“喜欢啊,这么漂亮的簪子,要我真说不喜欢,那才是唬你的。”她最好的一只簪子算是她出门时母亲给的一只银簪,像这样好的镶着宝石的金簪,她还从来没见过。把簪子别到头上,试戴了一下,很漂亮,是一种雍容华贵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