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听见动静看过来。
其中不乏有那道玩味打量的眼神。
因为俞盼的原因,俞真一开始对时晚很感兴趣。但是上次在古玩街,知道时晚敲了戚谨言一套古玩茶具,对她的印象就变了。
舆论果然能改变一个人,她跟圈子里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倒是谈家大小姐,这么有趣的小姑娘受到殃及。
他生平最见不得美人儿被欺负。
思绪微转间,脚步已经走到了那边。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时老寿辰上的抢夫大战?啧……戚总您眼光不怎么样啊,带的女伴丢人现眼。”
吊儿郎当的声音,熟悉得刻骨铭心。
时晚猛的转头。
这男人脸上的表情,跟上辈子第一次见面时如出一辙。
上辈子她受邀出席一次酒会,跟某地产大亨攀谈时,被俞真误会成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思绪拉开一道闸。
上辈子的种种扑面而来。
这个男人以死皮赖脸的姿态,强势闯入她的生命中。
不可否认,他有魅力,也让她心动。但是抵不住眼太瞎,心不定,总是被谈新月的外表欺骗。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她急性肠胃炎疼的快死,打电话给俞真,是谈新月接的。
温温柔柔的声音带着得意,回复她说:俞真哥哥很累,刚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吗,我待会儿让他回你电话。
时晚坚持要找俞真,让他接电话。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别人,难怪他受不了你这性格,要来找我。
当小三当得理直气壮,时晚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重要的是,当时很应景的,那头有俞真的声音响起:月月,帮我拿一下浴巾。
好恶俗。
时晚心底最后一丝希冀也灭了。
她不是伤春悲秋,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小姑娘了,出医院便跟俞真提了分手,俞真死活不同意,说其中有误会。
从咖啡店出来,他一直追着她。
过马路时,一辆车冲出来,俞真推开了她,自己倒在血泊中……
“俞少慎言!”戚谨言清冽的嗓音,带着警告。
他也刚从时晚那句‘抢我男人’的话里回神,转头看着俞真,冷眸寒风瑟瑟。
俞真抿唇闭嘴了。
戚谨言的怒火,他不敢直视其锋芒。
但他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面前这女孩子的眼神。
愤怒,悲凉,还有滔天的怨恨。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他声音郁闷,桀骜的脸上还有些困惑。
时晚移开眸子,垂下眼睑,轻颤的睫毛上还沾着水雾,胸腔里像是塞了棉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上辈子怎么会眼瞎,喜欢这货?
往事像把杀猪刀,在她快要遗忘的时候,突然跳出来。
揭开血淋淋的伤疤,再重新捅她一刀……
小丫头落寞绝望的样子,让戚谨言微微蹙眉。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大手不自觉揽住她的肩膀,直接收进怀里,“我没理她,别这样,嗯?”
压低的解释,显然很有耐心。
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八卦是人的天性,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都在议论是怎么回事。
时晚将脑袋埋在戚谨言的怀里,像个逃避现实的小鹌鹑,声音有些哑,“戚叔叔,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去。”
戚谨言温声细语,带着轻哄。
鬼使神差的,俞真抬手挡住了他们,“话没说清楚,谁都不准走!”
俞家的混世小魔王,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有实力有颜值有手段,从未遭受过社会的毒打,颇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他余光瞥向地上的谈新月,安静得我见犹怜。
眼底划过几丝不忍,上前将人搀扶起来,“打了人就想走,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仗着有戚家撑腰,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好大脸!”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谈新月的不少塑料姐妹花都在旁边,本来看这架势不敢招惹。
但眼见俞少帮忙,也忍不住帮腔。
“就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这么狗仗人势!”
“这不是那小明星吗?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戚总的女伴。”
“……”
窃窃私语的女声,小声讨论评价。
谈新月听见有人出头,便安安静静的垂眸站在一边,整个一副‘我委屈我却不说’的姿态。
时晚沉默着,任由那一道道视线扫过她。
或鄙夷,或猜忌,或看笑话……
她面不改色全部承受,然后背脊挺得笔直,露出一抹对待病人时最专业的笑容。
“我已经打了,你想怎么样?”
不以为然,高高在上。
那精致的眉眼,就算嚣张跋扈也依旧惹眼得很。
身后西寒很懂事儿,小跑着递上来一块热毛巾,戚谨言接过,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小手,一根根手指头擦干净,随后又仔细的擦了自己的手腕。
一举一动,优雅淡定得让人心惊。
耳边议论声渐渐小了,刚才打抱不平的塑料姐妹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戚谨言这是,无声的支持。
那慢条斯理的动作,无不透露出一个信息:‘是我撑腰的,可以为所欲为,怎么了?’
谈新月眸光微闪,脑子里想到了他刚刚平淡的叙述——
我也见不得她受委屈。
看来,这死丫头目前他心中的地位,确实不可撼动。
抿唇默了两秒,稍稍抬手阻止了俞真。
“俞少,我没事。”
她小声开口,笑容里有些苦涩,“大家散了吧,都是误会。”
后半句话是对众人说的。
俞真拧眉不悦,“你咽的下这口气?”
“时小姐名声本就不好,这件事传出去对她更不利。我受点委屈没关系,她只是……会错意了吧。”从头到脚都透着善解人意。
“我有没有会错意你心里清楚。”时晚低声。
再转眸看俞真的时候,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你觉得她委屈是吧?”
“难道不是?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俞真不屑。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仗着自己好看,出卖身体,攀权附贵,真以为别人不知道?”
“……”
围观的人,看着俞真和时晚的眼神都变了。
他这番话,是在打戚谨言的脸啊。
时晚好歹也是戚谨言的女伴,他这么当众揭她的底,疯了吧?
戚谨言揽着时晚的手收紧,冷冷的看着这男人,眸底带着雷霆万顷的怒气,沉得吓人。
“俞真,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