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平时的针锋相对，整个人内敛又低调，眉宇间的沉静自然，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
跟以前一样，似乎又不一样了。
他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手上拿着病历本，口吻专业的询问了些问题。
时晚一一回答，乖巧温顺。
询问完他还没走，时晚抬眸看他，“还有事？”
“我看了网上的视频，你唱歌很好听。”
“谢谢。”
秦亦尘笑容和曦，“不过据我所知，你以前不会唱歌？”
“你很了解我？”
带着攻击性的一句话，不留情面。
这点跟戚谨言倒是很像。
秦亦尘勾唇，声音温和了些，像哄小孩子一样，“听你戚叔叔提起过。”
“他不了解我。”
敷衍搪塞，显然是不愿意多聊了。
“那你了解他吗？”他反问。
病房里一片寂静。
时晚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其他色彩。
这人从刚刚进来就在试探她，语气虽然轻松随意，像长辈关心晚辈一样，但公式化痕迹太重。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懒得搭理他。
只是听见这话，她撑着手臂坐起来，秦亦尘忙伸手去扶，帮她垫了个枕头在背后。
“不舒服就躺好，待会儿你叔叔进来又……”
“你了解他吗？跟我说说？”
秦亦尘手顿住，潋滟的桃花眼闪过精光，“你想知道哪方面？”
“病情。”
“……”
无视他错愕的神情，时晚重复，“他的病情。”
秦亦尘了解得也不多。
因为戚谨言从来不配合治疗，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说动他做一次心理测试。
他只知道，戚谨言有偏执型人格障碍。
病因时晚，程度不明。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
“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要你有何用？”时晚翻了个白眼。
秦亦尘狭长的眸子眯起，“大小姐，他不同意我还能强迫？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在他面前有特殊待遇？”
时晚敷衍的点头，“你能力有限，我理解。”
秦亦尘噎了下，眸光微微亮，他似乎明白戚谨言的反常是为什么了。
“你有本事，你去说服他接受治疗？”他扬眉。
“我为什么要说服他？关我屁事。”时晚靠在病床上，看着他的眼神轻蔑。
“小丫头片子，他是你叔叔，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
“不关心。”
时晚没心没肺的摇头，“又不是亲叔叔。”
秦亦尘拧眉，看着她的眼神凉了几分，“这些年他对你这么好，你就没有一点感觉？时大小姐，没人教过你知恩图报？”
“我妈妈死的早，谈柏轩不管我，还真没人教过我。”
秦亦尘脸全黑了。
就听见那欠揍的声音继续，“不过我知道，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你说呢？”
“……”
秦亦尘脸色很沉，眸底有千丝万缕情绪闪过。
五年前，时晚母亲去世，谈柏轩再娶的事，他知道。
这件事对时晚影响很深，他也知道。
但是觉得一个人对自己好，就怀疑别人别有用心，他觉得时晚这种想法太扭曲了，也为戚谨言抱不平。
“他不欠你的，人心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黑暗。”
“我也不欠他的。”
时晚抬头与他对视，那双眸子流光溢彩，带着嚣张和不屑。
空气中，有无声的火苗在引爆。
这表情点燃了秦亦尘刚刚升起来的怒火，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他的病因是你，你觉得能与你无关？你觉得不欠他的？”
“那你告诉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时晚勾唇笑，一张精致的脸美的梦幻，漂亮的黑眸锁着他。
她的眸底很黑很亮，似氤氲着一个巨大漩涡，要将人吸附进去，低低的嗓音循循善诱。
“他……”
“你们在聊什么？”温润的声音响起。
病房里微妙的气流无声涌动，秦亦尘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紧绷的琴弦被拨动，顿时回神。
脑海中空了几秒，看着时晚的眼神震惊。
“你……”
后面的话没出口，就听见小姑娘软着嗓子告状，“秦医生说，我没什么大问题，说你小题大做。”
态度转变之快，跟刚刚截然不同。
戚谨言走到床边，伸手握着她被子上的小手，触及到冰凉一片，拧着眉头给塞进被子里。
“躺好，不用理他。”
“……”
秦亦尘回神，正对上时晚隐隐挑衅的眼神。
死丫头片子！
故意的？
秦亦尘心里猛然升起这个想法。
刚刚的所有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边，有些不可思议。
初夏的深夜气温很低，医院走廊里安静清冷。
冷色的光线洒下，秦亦尘整理了一下白大褂，一本正经的看着送出来的男人。
“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另一种恶作剧？”
戚谨言单手插兜，目光凉薄的扫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
“……”秦亦尘噎住。
只要遇到时晚，戚谨言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关键是，今晚他接触到的时晚，摆明了就有鬼。如果刚刚他没感觉错，那是催眠术。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他差点沦陷。
要知道，他在心理学上的造诣，虽不算顶尖，但也绝对专业。
就这么轻松的着了她的道……
这认知，让秦亦尘心惊。
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她想干什么？
“戚谨言，抽个时间做心理测试吧。”秦亦尘语重心长，声音无比认真。
“你可以滚了，不要让我再听到这句话。”戚谨言声线压得很低。
“你这样下去很危险！”
“……”
戚谨言没回答他，转身直接走进了病房。
时晚正歪着头看向窗外，侧脸安静淡然，一双漂亮的眸子空洞，像是在走神。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浓墨渲染的夜色下，路灯光透过树枝，将斑驳的的光影投在玻璃窗上，带着迷离的色彩，美得梦幻。
“秦医生走了？”
“嗯。”
戚谨言收回视线，看着她浅浅的笑，“我让陈姨熬了粥，晚点会送过来，困了就先睡会儿。”
时晚才想起来，折腾了一晚上，还没吃完饭。
点点头，“好。”
“那你先睡，待会儿来了我喊你。”戚谨言温声轻哄。
时晚没动，歪着脑袋看他，“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
男人温润雅致的面容有些僵，眸底闪过几丝懊恼，还有隐隐戾气。
“我没有觉得你在恶作剧。”他解释。
时晚摇头，“做个心理测试吧，我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