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老头终于不用再眯着眼睛去看，也可以看清楚那一串号码了。
老头把号码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都是对的，没有出现错误，这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林哲分外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有错的地方？”
身子往后仰了仰，老头冲着林哲摆了摆手：“没有。”
林哲将手机拿了回去，指尖放在保存图标的上空：“那我可以保存了吗？”
“可以，你保存吧。”老头又将一个倒扣的茶杯翻过来，然后提着水壶往里面倒茶水。
冒着热气的水像一根黄绿色的光柱，直直地进入仿古式的小茶杯。只是一会儿，水离杯口便只剩下一小段距离。
他不再往里面倒水，将茶壶放下，接着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进入口腔，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甚至觉得很舒服。
这是因为他打从年轻时起就一直喝如此滚烫的茶，口腔早已适应，或者该说习以为常了。
“已经保存好了。”林哲按了一下保存图标，老头的号码立马被保存到手机。他看了看，然后将手机凑到老头的跟前，让他也看一下。
老头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林哲便把手机收了回去，又看了看，才将其熄屏，然后放进右边的裤兜里。
下一刻，老头将旁边的椅子往后面拉了拉，然后对林哲说：“坐吧，别站着。”
“好。”林哲坐下去，目光落在被老头放在桌子旁边的那个青花瓷瓶上：“这个青花瓷瓶，您的要价是多少？”
“要价多少……”老头将茶杯放下，弯下腰把那个份量不轻的青花瓷瓶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它本来是非卖品，多少钱都不卖。只因我们是朋友，小友你和这位小姐又非要它不可，我才同意把它卖给你们。”
林哲单手倚着光滑如玉的下巴，微笑着道：“多谢您忍痛割爱，来成全我们。”
这一句话说到老头心坎里了，他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
老头缓缓地将左手抬起，以掌心那面朝着林哲，然后把小拇指和大拇指弯曲，只留下三根手指：“三十万。”
“三十万？”林哲抬了抬眼眸，将老头说的那个数字重复了一遍。
“对。”老头将手放下，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青花瓷瓶的瓶口，就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品。
确实是这样，瓷器容易破碎，它又价值三十万，是名副其实的珍品。
“小友，我可没有狮子大开口，它是真的值三十万。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说它值三十万，实际上它肯定只值十五万，我要白赚十五万。你这么想，我也不怪你。但我要告诉你，我做生意是要赚钱，不然这店面就要关门大吉，可我绝对不会赚朋友的钱。”老头见林哲半晌都没有出声，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说的价格太高，赶紧说了这么一番几乎是掏心窝子的话，表明自己真的没有报高价，让他心安。
“我明白。”面带微笑的林哲轻点头，他的透视能力，不但能辨别出古董的真假，还能精准地看出它们的真实价值。这个青花瓷瓶是上好的货色，又有几百年的历史，加上保存得很好，每个地方都没有损伤，老头只要价三十万，是真的没有赚他们的钱。
所以，他刚刚没有出声，不是觉得老头要价太高，而是在惊讶老头竟然不赚一分钱。
虽然老头说他们是朋友，他不赚朋友的钱，但林哲却不相信是这个理由。据他所知，做生意的人，往往最喜欢坑的就是朋友和熟人。
他认为老头是觉得他可以轻松地辨别出古董的真假，肯定也可以估算出古董的真实价格，所以不敢报高价。
当然，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却不会说出来，只说我明白三个字。
这三个字虽然很短，却足以让老头安心，对他的印象也更好。
“哈哈哈，小友你明白就好。”老头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绚烂的笑容，嘴里也发出爽朗的笑声。
林哲笑着眨了眨炯炯有神的眼睛，随即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发现她虽然看着他和老头这边，却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想来应该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想起之前钱晓彤说的公司里还有很多文件等着她去处理，林哲决定帮她节约一点时间。他将手缓缓地伸到钱晓彤的面前，然后屈指敲了桌子三下，立马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声音虽然不是特别响亮，却成功让钱晓彤回过神来，她看着将手伸到自己面前并保持着屈指叩击桌面的林哲，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你和老板聊完了？”
“嗯。”见钱晓彤俨然是一副根本搞不清楚状态的样子，林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他将手收回去，然后竖起来，掌心向着钱晓彤，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付三十万给老先生，我们就能拿着东西走了。”
这一瞬，钱晓彤的眼瞳睁得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那个笑得如沐春风的男人：“你们竟然连价格都谈好了？”
自打林哲去给老头按摩了一段时间，老头说感觉神清气爽后，她其实就已经处于震惊的状态。后面老头说可以将青花瓷瓶卖给他们，但必须答应他一个小小的条件，就是要和他交个朋友，那时她已经快从震惊转变成目瞪口呆了。等到林哲答应，他们互相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她就完全目瞪口呆了，以至于后面都没有听到他们又说了什么。所以，听到林哲说付三十万就能拿走青花瓷瓶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惊讶。
“是啊。”林哲伸出手指了指老头，又指了指自己：“因为我们是朋友，老先生可是连一分钱都没有赚呢。”
老头听着这话，心里立马乐开了花，他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这个人坚决不赚朋友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