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视线里渐行渐远的冷漠背影，心里的委屈压也压不住，眼眶逐渐泛红。
顾慎行朝门内走了一段距离，忽觉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如芒在背，蹙了蹙眉下意识回头，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想心事，把程欣然忘在车里了。
抬步的动作顿了顿，转身回去将她从车厢里抱出来，越过小萌宝一言不发朝别墅里走去。
程欣然的房间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顾慎行把她放在床上就要离开，被程欣然皱着眉抓住手腕：“顾小叔，你怎么了？”
顾慎行一愣，垂头看她一眼，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芒，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没什么。”
“你是不是还因为我出事没告诉你生气呢？”程欣然猜测道。
她不是木头人，顾慎行今天从在医院见面开始就有些不对劲，这会儿愈发明显，即使他已经尽力掩饰，但那种疏离感还是如影随形，让她想不察觉都难。
“没有。”顾慎行心里确实有了隔阂，但还不至于仅仅只因为自己的猜测就迁怒于她。
他不肯说，程欣然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一股无形的隔阂忽然横亘在两人中间，若有似无。
顾慎行这个人就是这样，当他对你好时，能将你捧上心尖，可一旦冷漠起来，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着她失落的垂下脑袋，顾慎行眸光沉了沉，动了动唇忽然试探的问道：“你，今天怎么会恰好去了萧玉的医院，还有印象吗？”
根据助理的调查来看，程欣然出事的地方和萧玉的医院南辕北辙，怎么也不该横跨半个城市将重伤的她送到那里去。
他不想怀疑她，可每一个疑点都时刻提醒着他，面前这个人的不对劲。
“不记得了，当时我昏了过去，据萧学长所说，是一个好心人把我送到那里去的，这有什么问题吗？”程欣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顾慎行沉默了一瞬，没有回答，而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哑的问：“那么，如果有一天我跟萧玉站在了对立面，二选其一，你会选谁？”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让程欣然都懵了一瞬，不解的皱紧眉头。
半晌咬了咬唇反问：“为什么要二选其一？你是顾氏总裁，权势滔天，而萧学长只是一名普通的外科医生，即使他出身豪门，与你之间应该也不会产生任何利益冲突吧？”
萧玉是她尊敬崇拜的学长，而顾慎行对她恩重如山，她两个都不想失去。
如果他不是呢？
如果你如今看到的，只是他故意展现给你的假象呢？萧玉绝不可能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单纯无害。
顾慎行很想将这话说出来，可想到程欣然对萧玉的维护，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扯了扯嘴角：“嗯，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好好休息。”
程欣然察觉他的不悦，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就见他已经率先出门了。
之后顾慎行再没过来看过她，除了给她检查身体的医生和时不时蹿进来的小萌宝外，整个房间都显得空荡荡的，莫名让人有些不安，好像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程欣然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晚些时候，蔺相南又给程欣然送废石来了，应程欣然的要求直接堆到了她的卧室，笑眯眯道：“暂时就只有这么多了，之后等有了我再给你送过来。”
“麻烦你了，等我的伤好了就帮你雕刻祖母绿，不会耽误了贺寿的日子。”
“嗐，程大小姐我还是信得过的，上次你没计较我的无礼，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哪里会计较这个？”
蔺相南摆了摆手，不管心里怎么想，这人表面上永远都是圆滑通透的，极少得罪人。
就像程欣然向他要原石废料，分明是如此怪异且不合理的一件事，可程欣然不说，他也不会多嘴去问。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就在程欣然准备送客时，忽听蔺相南问道：“我听说你要跟慎行订婚了？”
“啊？”程欣然被问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嗯，是。”
蔺相南脸上的嬉笑敛了起来，又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程欣然再次被问愣住，完全没想到蔺相南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身体一下子僵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喜欢顾慎行吗？
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见她沉默，蔺相南眼底的温度冷了下去，嘴角却仍噙着笑：“你知道我跟慎行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深厚，所以有些话即便不合适，我也不得不说。”
“你想说什么？”程欣然语气微沉。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当时慎行决定跟你订婚，是迫于形势想要帮你夺回股份，如今机缘巧合下你已经提前拿回了股份，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婚约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程欣然的心咯噔一跳，下意识反驳：“可他也说过，订婚不仅仅是为了帮我，也是避免被家里催婚......”
她话还没等说完，就听蔺相南嗤笑一声：“他那样的人你问问整个顾家谁能插手他的婚事，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你心安罢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主动取消婚约吗。”程欣然脸色微白，无意识的攥紧被单。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当时顾慎行提出订婚的时候她心里还忐忑不安，可这会儿听到蔺相南让她主动解除婚约时，心里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为什么？
“是。”蔺相南笑意不达眼底：“慎行那人面冷心热，他自己是不会说的，但我不能不管，所以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这对你们两人都好。”
程欣然面上血色尽失，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道夹着寒冰的嗓音自门口响起：“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婚事要你插手来管了？”
蔺相南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扭头一看，果然见顾慎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