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行也知道自己那对父母对小萌宝不好，其实他们是不喜欢他，才连带着对小萌宝也抱有成见。
尤其，当年小萌宝还是以那种方式被抱进顾家的，更是被他们视为耻辱。
他薄唇紧抿，将小萌宝从膝盖上拨开，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站直，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顾宇哲，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在这个家里，你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你将来是顾氏的继承人，怕他们做什么？”
“挺胸抬头站直，不管面对任何人，都不许弯腰露怯，就算你不行，你后面还有我给你撑着。”
小萌宝愣愣的看着他，眼底积蓄了一层水花，一直以来爸爸对他的要求都十分严厉，教他坚强勇敢，这还是第一次明确的告诉他，他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突然就不怕了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眼珠，害羞的小声问：“那爸爸会做我一辈子的后盾吗？”
面对小萌宝满怀期待的目光，顾慎行收回手，毫不心虚的嗤笑一声：“做什么美梦呢？我最多保护你到十八岁，后面的路你只能自己走，没人能帮你，我后半生的义务是保护你妈咪，你也是一样，懂吗？”
小萌宝：“......”心噼里啪啦碎一地，果然他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任何！！
反正也帅不过三秒。
次日一早，程欣然抱着骨灰来到陵园，负责人的效率很高，外面的门头上已经由程氏陵园换成安陵，取安息之意。
程欣然母亲姓谭名明晓，她死的时候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就连黑白照都意外的好看，程欣然把她葬在陵园中最漂亮的一处墓地，周围盛开着浅粉色的鸢尾花，偶尔引来蝴蝶环绕，风景优美。
她站在墓前久久不动，目光空洞的落在墓碑的黑白照片上，心潮翻涌。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她低低的说了一句：“母亲，您放心，女儿绝对不会让您枉死，当年的秘密我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所有负了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百倍偿还。”
“逝者已矣，你又何必追究那么多呢？”忽然，一声叹息自她身后响起。
程欣然猝然回头，就见一位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正越过她凝视着墓碑上谭明晓的黑白照，目光复杂难辨。
“你是谁？”程欣然警惕的看着他。
对方淡笑了一下，并不介意她的警惕，主动报出身份：“你母亲是我的女儿，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姥爷。”
闻言，程欣然眸光明显呆滞了一瞬。
姥爷。
这个称呼对她来说遥远又陌生，从出生有记忆开始，她就从没见过她母亲那边的人，这么多年她母亲也好像从来没有娘家一般，对此只字不提。
就连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家那边也没有一个人前来吊唁，她一直以为她母亲的家人早已离世，不在人间了呢。
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人，自称是她姥爷？
“抱歉，我没有姥爷，您可能认错人了。”程欣然冷然拒绝：“况且，我就算有姥爷，现在也至少六旬高龄，不可能像你这么年轻。”
“我叫谭毅，事实上今年已经64岁，你母亲是我的女儿，名叫谭明晓，在你幼年时因病去世，对不对？”谭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如果你还不信，这里还有我跟你母亲的合影。”
程欣然看着递到面前的照片，没有伸手去接，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依稀能看出她母亲年少时的影子，一家三口言笑晏晏，幸福美满。
她的眼底却仿佛风雪蔓延，冷意彻骨：“所以你想说什么？”
证据确凿，俨然是相信了他的话，即便面前这个男人外表过分年轻了些。
谭毅被她冷淡的态度刺的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语气沉稳道：“我知道你前些日子去了一个小山村，从那里找回了你母亲的骨灰，迁陵到这里，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逝者已矣，长辈的恩恩怨怨你又何必掺和进去，再搅得腥风血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你是专程赶过来劝我的？”程欣然猛地抬头，眼神锐利的逼视着他。
不知为何，谭毅突然被她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蹙眉道：“是，程家这些年发生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但这些事不该是你一个晚辈插手的，你母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报不报仇的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说，我母亲的遭遇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程欣然冷冷的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那你知不知道，她当年是被自己枕边人所害，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留下幼·女被那对小三母女肆意欺凌？”
“你又知不知道，她临死之前遭受过怎样的精神虐待？我无意间看过她在曲谱扉页里写的字，每一个都透着绝望和挣扎，可是没人救她，就连死后的骨灰都不容于世，被送去偏僻的地方，多年来连个牌位都没有！”
“你明知这一切，却选择冷眼旁观，连她离世的追悼会都不肯来吊唁，明知她死的冤枉却装聋作哑，如今还来劝我放弃为她报仇，我程欣然生平就没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放肆！我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般跟我说话的吗？”谭毅是谭家掌权人，一生受人奉承尊敬，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指着他鼻子骂，当即黑脸。
“你配吗？”程欣然语气冰冷犹如寒冬飞雪，尖锐刺人：“既然当初你选择袖手旁观，如今也就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母亲没有娘家，我也没有姥爷，害死她的人我一定会调查的清清楚楚，每一个参与的人，我都绝不会放过，更轮不到你来劝我！”
程欣然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谭毅颜面。
谭毅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盯着她的背影朗声警告：“程欣然，我不管你听不听的进去，你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若你执意调查下去，恐怕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要赔上，你若不听我的，他日必有后悔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