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泠月指尖碰到面具的刹那,手突然被抓住,本该昏迷不醒的净无炎,忽然眼开眼睛,一双骇人的厉眸,仿佛能穿透人心般,直勾勾盯着她。
苏泠月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心虚地解释:
“那……那个我看你晕倒了,担心你伤势过重,所以想帮你看看。既然你醒了,我也不用看了。”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哪知他抓得死紧,试了两次都没能收回自己的手。
“能看到我脸的人,只有死人。下次,敢再打我面具的主意,小心你的眼睛和手。”
净无炎甩开她的手,起身双足点地,犹如展翅高飞的雄鹰,消失在寂静无人的东华街。
要不是地上还横陈着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苏泠月都要怀疑刚才那场激烈的厮杀,是她的一场幻觉。
净无炎走了,马夫也落跑了。
苏泠月只能一个人顶着烈日,慢吞吞的走回国公府。
刚迈进门槛,她就听到府内哀嚎不断,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丫头正在受罚,她也无意揍热闹,提步向莺歌小筑走。
“你说翠竹也是倒霉,先夫人惨死,又跟了个不受宠的小姐,三天两头就得挨打,若换成是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我刚从前院过来,听护院说,大夫人这次是存心要打死她,那马鞭可都让人是沾了辣椒水……”
“这大热天的,一鞭下去就她够受的了,还沾辣椒水,翠竹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苏泠月走到半路,忽然听到园中两名丫鬟闲谈,脚步猛然一顿:
“你们说在庭院中挨打的人是翠竹?”
两名闻声回头,看到站在长廊的苏泠月,冷不防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低身行礼:
“三、三小姐。”
自苏云兰和苏子烈相继受罚后,府中众人现在一听到苏泠月的名字,如同见鬼般。
不为别的,只因她痴傻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欺凌过她,都怕她秋后算帐。
“说,挨罚的人是谁?”
苏泠月厉声质问。
两名丫鬟互看对方一眼,一人战战兢兢地开口:
“确实是翠竹。大夫人说,她护主不力,今日便要打死她。”
丫鬟尾音未落,苏泠月人已经跑到前院。
看到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翠竹,苏泠月疯了般的跑过去,一把夺走护院手马鞭,朝那他狠狠的抽了两鞭,把他的两只手臂打得皮开肉绽。
“啊——”
那护院惨叫一声,连连倒退,正要破口大骂,结果看持鞭伤人的是苏泠月,瞬间就像被人点了穴般。
“三、三小姐……”
“苏泠月,你、你没死?”
听到护院的惊呼声,沈淑珍从旁边的凉亭中走下来,望着站在人群中央,手扬马鞭的苏泠月,说不出震惊。
苏泠月垂下手中的马鞭,冷厉的眼神,如刀似箭的向她扫过去:
“你倒是想让我死,可惜,不能如你所愿。敢问大夫人,为何要置翠竹于死地?”
“主子遭人劫杀,她弃主而逃,按府中规矩,该死。”
沈淑珍说得理直气壮。
“翠竹有伤在身,是我让她跑回来通风报信的。大夫人既知晓我有难,应当让人前去营救,何以我人回到府中,也未见到半个救援?
再者,与翠竹逃回府中的还有马夫,为何大夫人只罚有伤的翠竹,并未为难马夫?大夫人,你敢说你不是借机发难,夹报私怨?
身为国公府的主母,心胸却如此狭隘,简直辱没国公府门楣。”
沈淑珍见她如此牙尖嘴利,字字诛心,气得她面红耳赤:
“苏泠月,你好大的胆子,知晓是主母亲,竟敢对我如此无礼。今日,我若不好好的教训你,怎么对得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来人,把苏泠月给我……”
话至半,沈淑珍看到苏泠月自怀中取出一只金步摇,缓缓的插到发髻中,瞬间脸色大变,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方才四王爷那边的人悄悄传来消息,说太后赐了苏泠月金步摇当护身符,她还半信半疑,没成想竟是真的。
“太后御赐的金步摇,此金步摇一出,等同太后。大夫人,你是想无视太后的存在吗?”
苏泠月手摸了下金步摇上金珠,低低一笑。
众人听她这么一笑,一个个身体都不自觉的轻颤一下。
虽然大家看不到她的尊容,但她的笑却莫名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十分可怖。
沈淑珍瞪着她发髻上的金步摇,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隐在长袖下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任指甲嵌入肉中,她仿佛不觉得痛般。
她咬着牙,道:“太后凤驾,谁敢不要命的无视。”
“很好。那就麻烦大夫人,现在找两个人把翠竹给我送回莺歌小筑,并且请城中最好的郎中给她瞧伤。”
沈淑珍百般不甘,但碍于她头上的金步摇,对于她的要求不得不照做。
翠竹被抬下去后,苏泠月没有要作罢的意思。
她踱步把在场所有的人,一一扫了个遍,目光最后落在沈淑珍身后的中年男人身上。
她拿起手上的马鞭指向那人,对身边的护院下令:
“把他给我拖出来。”
见识过她怎么把沈淑珍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后,护院不敢迟疑,抬脚走上前,把那人拖到苏泠月面前。
中年男人名唤何大,就是送苏泠月入宫,中途弃苏泠月不顾的马夫。
何大知道她要算帐,“咚”的一下跪倒在苏泠月面前,边磕头边求饶:
“三小姐,奴才错了,求你饶了奴才一次,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泠月恍若未闻,径自朝护院问:
“翠竹刚才挨了多少鞭?”
护院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朝沈淑珍的方向斜了一眼,见她冷着脸,却没有要介入的意思,他低声回道:
“十、十鞭。”
苏泠月眸光倏地一沉,迸射出骇人杀意,挥舞起手上的马鞭,“啪——”的一声响,抽在何大身上。
“啊——”
何大惨叫出声,背上皮开肉绽,血混和辣椒水不停向外流,可见苏泠月这一鞭下手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