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月深吸了口气,扯下身上的外衫罩在翠竹的身上,冷冽的声音透着几分悲凉:“三哥说得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要查出真凶,给翠竹报仇。”
话落,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低头准备察看翠竹的伤势,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忽然,她感觉到身后像有人在注视着她,猛然转身,顿时看到站在木屋外的净无炎和李玉衡,瞬间一怔。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苏子清见她一直望着木屋外,疑惑的转过头,顿时一脸惊愕,“太、太傅大人?不对,怎么会有两个太傅大人?”
净无炎没有理会他的疑惑,迈着修长的腿,径自走进木屋。
他低头扫了眼翠竹的尸体,发现她面容尽毁,衣衫破裂,四肢有不少的伤,显然生前遭受不小的折磨。要不是她身上的衣裳,只怕谁也认不出她的身份。
净无炎虽然和翠竹没怎么说过话,但她给他的印象挺深的,在他的记忆里,她是个非常乖巧又忠心护主的人,如今死得这么惨烈,别说苏泠月,就是他看着也不是味。
他抬眼看向苏泠月,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低声道:“节哀!”
“不揪出真凶,我绝不节哀。”
苏泠月攥紧拳头,眼神决绝,全身散发森冷的嗜血气息。
净无炎能理解她的心情,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他身边的人,他也一定不会轻易作罢。
“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苏泠月笑了笑,讥诮道:“净无炎,我连你是谁,是故是友都不知道,我还能相信你吗?”
净无炎一怔。
“我很傻对不对?一开始,你就说得很清楚,我们只是一场交易,是我蠢一再相信你,把你当成朋友。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忙。至于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就当作你之前三番四次救我的回报。”
苏泠月漠然转身,不再多看他一眼,然后蹲身开始检查好翠竹的尸体。
苏子清是聪明人,听他们的对话就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匪浅,但他也是个知趣的人,适时的当起哑巴。
面对她冷漠的态度,净无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真的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在乎他的身份。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用了李玉衡给他的那个蹩脚的理由,“我和李玉衡是双生子。”
李玉衡站在木屋外,听到他说的话,不由感慨他的变化。
“又是一个谎言?”苏泠月头也不回地说。
“李玉衡就在外面,你可以问他。”净无炎说。
苏泠月冷冷一笑:“他是你的人,我不信。而且,我不觉得以李家的身份,能足够让你使唤得了五皇子和七皇子为你办事。”
净无炎没想到她想的这么深远,顿时语塞。
还好,此刻的苏泠月一心扑在翠竹的尸体上,没心情继续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撕扯。
她低着头,继续查看翠竹的身上的伤,就在这时,她看到翠竹左手紧攥成拳,像抓着什么东西。
她用力的掰开她的手指,发现她手心里抓着的是一块白色的边角衣料,从布料来看,是块上好的锦绣,看样子应该是从那个伤害她的人身上扯下来的。
苏泠月小心翼翼的把面料收起来,继续往下看。
没一会,她看到右手不远的地方有些反光,凑近一看,见是她之前送给翠竹防身的银针。
银针断裂一半,她弯身找了找,但不管她怎么找,还是没找到沾着毒药的那一半针头。
难道另一半的针被翠竹插在了凶手的身上?
净无炎静静的把她所有的举动看在眼里,忍不住问了句:“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知道。”苏泠月取出帕子把针包好塞进腰间,转而对苏子清说:“三哥,帮我挖个墓把翠竹埋了吧。”
虽然她不愿意这么草草的就把翠竹给埋了,但是翠竹在苏府就是个丫鬟,何况她人已去逝了,别说给她办个葬礼,只怕连苏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与其让她不得安宁,她宁可保留她在人世间最后的体面。
苏子清点点头,转身就走出木屋。
“我跟你一起。”
李玉衡喊了句,跟着苏子清离开。
刹那间,偌大的木屋就剩下净无炎和苏泠月两个人。
“苏泠月,你就真的那么在意我的身份吗?”净无炎率先打破沉默。
“净无炎,你这话说的可真好笑,谁乐意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朋友?还有,你若不是心虚,今日在焓王府为何要躲我?”
尽管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他,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视力。
“我今日没去焓王府,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
“没有。”
“好,那你当着翠竹的尸体起誓,如果你骗我的话,你净无炎将失去你最珍视的人。”
净无炎双目睁大,显然没料到她会给她来这么阴损的一招。
“发誓呀,为什么不发誓?不敢?”苏泠月见他不为所动,冷然嗤笑,满眼嘲讽。
“苏泠月……”
“净无炎,承认吧,你就是个大骗子。”苏泠月转身就向外走。
净无炎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苏泠月愤怒甩开,“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如果你还想要你妹妹的药的话,就别跟着我。”
净无炎顿时整个人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呆呆定在木屋中。
苏泠月跑出木屋原想透个气,不曾想刚出来,胸口一阵血气翻涌,噗的一下她吐出一口鲜血。
“泠月,你怎么了?”
苏子清挖完坟回到木屋,刚靠近木屋,就看到苏泠月扶着大树,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顿时惊呼出声。
“我没事。”
苏泠月有气无力的回了句,身体一软,摔坐在地上。
“泠月……”
苏子清被吓了一跳,抬脚上前准备扶她起来,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在他之前抱起苏泠月。定眼一看,是净无炎,顿时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一脸纠结。
“你怎么了?是不是盅虫的毒发作了?”
苏泠月本想挣开他的怀抱,被他这么一说,瞬间整个人像被定住似的。
他不说,她差点忘记她体内被种了盅。
难道真如他所说,盅虫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