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岩走后,苏泠月被七皇子邀到焓王府。
刚落座,下人便送上来茶。
七皇子景焓说:“这是西湖龙井,不知郡主可喝得惯?”
“焓王太抬举我了,西湖龙井这等好茶,泠月在府中可不是想喝就有的,哪有喝得惯与不惯之说。”
苏泠月端起茶盏,轻捏起茶盖,刮了下飘浮上面的茶叶,啜了一口,赞道:“不愧是焓王府中的茶,果然香味四溢。”
“郡主若是喜欢,待会我让人给送点过去。”景焓道。
“焓王好意,臣女本不该拒绝,只是无功不受碌。臣女冒昧问一句,焓王为何要帮我?”
苏泠月放下茶盏,直接切入正题。
景焓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然,我本身也无意与郡主你为敌,好歹你也救我一回。这次,咱们就算两清了。”
苏泠月知道他指的是上次游湖之事,但是那次的事不过是互惠互利,根本算不得谁帮了谁,顶多算是互救。
“敢问焓王是受谁之托?”
景焓:“这个你无需知晓。”
苏泠月见他无意回答,想了想,从腰间扯下净无炎给她的玉葫芦,问:“是不是这个玉葫芦的主人?”
从她第一次入宫,太后、皇上和他们在见过这个玉葫芦以后,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若说与净无炎无关,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这净无炎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让他们一个个如此重视?
她记得初见时,他说过他是玉面阎罗,这名字一听就是江湖杀手,怎么会和宫中的人扯上关系?
难不成他像穿越小说里的狗血桥段写着的,是皇宫里某个位高权重的人,为了方便行走江湖,虚化出来的名字?
景焓扫了眼玉葫芦,调侃道:“此玉葫芦做工甚是精致,莫非是哪位对郡主心仪的人送的?”
苏泠月:“……”
她知道他故意打哈哈,识趣的没有再追问,把玉葫芦重新挂回腰间。
“看来那人对焓王来说很重要,竟能让你冒着得罪你母妃和舅舅的危险保下我。”
苏泠月不傻,虽然很多事她在进宫前就让翠竹找严意茹安排好,但如果细究起来的话,依然会有漏洞。
可七皇子和五皇子不但没有撕开这个漏洞,还帮着她把宁晤德推出去,真的让她十分意外。
景焓听出她的旁敲侧击,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话是在承认你陷害本王表兄?”
苏泠月也不掩饰:“焓王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宁晤德是什么样的人,你让人查过,你会不知?我顶多就是让人把事闹大,呈摆到台面罢了。”
“这么坦白,不怕本王去告发你?”景焓半认真半开笑道。
苏泠月:“你若想告发,也不会帮我。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船沉了,你、我、五皇子还有康大人,谁也逃不掉。你没那么傻。”
景焓忍不住为她鼓掌:“父皇说得对,你有一双慧眼,能看透一切。”
“焓王谬赞。”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我那表哥是否真的有意侵犯于你?他的伤是你有意而为,还是错手之失?”
“有意与无意,结果已定,有何区别?”苏泠月模棱两可地回道。
景焓听她此话,心头一凛,看苏泠月的眼神忽地一沉,多了几分忌惮。
这个女子心思缜密,手段又狠辣,也不知他今日护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苏泠月多少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说:“我也想问焓王两个问题。”
“你说。”
“焓王当着皇上皇后的面让你宁贵妃难堪,你就不怕害她受牵连?宁尚书是你亲舅父,向来支持你,你不怕你此举会让他从此与你分道扬镳?”
景焓放下茶杯,负手而立:“我本无意权势之争,正好趁此绝了他们的心思。”
苏泠月眸底掠过一抹惊诧:“焓王说的可是肺腑之言?”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景焓笑了笑,揶揄道:“我心知苏国公有意攀高枝,郡主莫非是替他试探我的心思?”
苏泠月微愣,转而轻笑出声:“皇宫虽好,但非人人适合,至少我并无此意。在我看来,与其在宫中仰人鼻息过日子,不如寄情于江湖,至少逍遥自在。”
七皇子:“好一个寄情于江湖。既然郡主无意攀龙附凤,又为何搅乱风云?”
“焓王亦无意皇权之争,为何还要介入其中?”苏泠月不答反问。
景焓愣怔了下,继而大笑出声,算是给她答案。
苏泠月在焓王府呆了一小会,七皇子特意命人给她带了不少好茶,她也没有刻意去拒绝。
“王爷,你是看上苏三小姐了?”
七皇子心腹白芨见自家主子一直望着苏泠月马车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好奇一问。
景焓回转过身,抬手轻敲了下他的头:“胡扯什么。本王就是觉得这女子有些与众不同罢了,也难怪那人费尽心思的想护着她,只是像她这样的女子怕是不好拿捏,是福是祸将来未可知。”
“再与众不同,她也只是个女子。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任她再厉害,嫁了人也只能听从夫婿的话。”
白芨不以为然,话中充满对女子的轻视。
景焓听他这话,脑中莫名的闪过宁晤德躺在床榻上,下身一片鲜红,不停发出杀猪般的怪叫声的情景,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白芨一眼,拍了下他的肩膀,说:
“白芨,如果你想好好当个男人的话,本王给你一句忠告,此话少讲,尤其是在苏泠月面前。”
白芨一脸疑惑。
他说错什么了吗?
“知晓宁晤德何人所伤吗?苏泠月,据说是一脚踢掉了命.根子。”
景焓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句,提步进府。
白芨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彷如变色龙,或震惊、或恐惧、或难以置信。
想到宁晤德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命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苏泠月是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