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苏丹阳带着人,把李嬷嬷的尸体搬到凉亭。
“丹阳,你、你真的叫人把李嬷嬷的尸体从坟里挖出来?”
苏柏岩看着地上被凉席遮盖的尸体,转头看苏丹阳,一脸不可思议,完全不敢相信向来最为胆小的她竟敢做出这种事。
被她这么一吼,苏丹阳狠狠的被吓了一跳,“咚”的一下跪倒在地:
“爹……我……我……”
“是我让二姐姐这么做的,爹要怪责怪我就好了。”
苏泠月瞅着苏丹阳被吓得够呛的样子,连忙挺身而出。
“爹,你看三妹妹都坏到什么程度了,人家李嬷嬷都已经下葬,她居然怂恿的二妹去挖人家的坟。
就算李嬷嬷只是个下人,但她在我们苏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让三妹在她死后还般羞辱她?”
苏云兰长袖掩面,哭得十分悲戚,仿佛被挖坟的人是她什么至亲的人。
“泠月,你……”
苏柏岩听完她一番话,再看苏泠月没有半分歉疚的样子,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之前只道她疯傻,而今却心毒如蛇蝎子,连死人都不放过,他苏柏岩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出苏泠月这样的女儿。
林素香怕他气坏,边给他拍背,边宽慰道:
“老爷,您不要生气。泠月的做法确实不妥,但是查明真相才是最重要。如果李嬷嬷真是枉死,就算下葬,她老人家在地底下也难以瞑目。
如若最终证实,是泠月干的的糊涂事,到时您两罪并罚,我绝不阻拦。”
“爹,不可呀……”
不等苏柏岩表态,苏云兰便想出声阻挠,语未尽,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苏泠月掀起尸体上的凉席,手拿银针在尸体上戳来戳去, 不由惊呼出声:
“苏泠月,你干什么?”
“验尸啊,你没看出来?”
苏泠月不以为然地回了句,低头继续察看李嬷嬷的尸身。
虽然她在现代的工作是美容师,但一个真正顶级的美容师,涉及到知识可不是只有单纯的美容知识那么简单,比如:皮肤的衰老研究,还有病理分析等等。
“你懂验尸?”
苏柏岩震惊出声。
苏泠月恍若未闻,握紧手里的银针在李嬷嬷的各个穴位,一一刺了个遍,说:
“李嬷嬷脸上的皮肤,除几处被蜜蜂蛰到地方出现溃烂,其他都完好如初。她的死因也不在脸上,而是她体内被灌了毒药。
如果她的死是因为我撒的药粉,那毒素只会呈现于表面,但我刚才用银针验过她各个穴位,她体内都含有剧毒,至于是什么毒,只有下毒的人才清楚。”
“一派胡言。”
苏泠月话音刚落, 苏云兰立即怒声喝道,转而对苏柏岩说:
“爹,三妹妹痴傻了十多年,连御医都断言她绝无痊愈的可能,您断不能听信她信口胡诌,搭上在您的一世英明。
李嬷嬷毒发生亡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
如果真如三妹所说,难不成是我毒杀了她。要知道她可是我娘的陪嫁丫鬟,别说我没那个胆量,就算有我也不敢呀。
何况,云兰是什么样的人,爹最清楚。”
苏柏岩目光深深的凝视着苏云兰,这个女儿从小天资聪颖,心地善良,是他几个女儿当中,他最引以为傲的一个。
而泠月,自从六岁时高烧后,就变得痴痴傻傻。再加上后来坠涯,面容尽毁,她的存在就像苏俯的一个丑陋的印记,让他恨不能抹去。
偏偏她有皇太后这个靠山,让他容她也不是,不容也不是。
现在,她不但不痴傻,还再让他刮目相看。
忽然间,他有些迷茫。
林素香看出他的纠结,轻拍拍苏柏岩的背,再次提出建议:
“老爷,不如招个仵作来验验?诚如大小姐所言,下人的命也是命,不能叫外头的人觉得我们国公府的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李嬷嬷的死势必要查清真相,也好给大夫人一个交待。”
苏柏岩感觉甚好,顿时唤来下人,让他去请仵作。
苏云兰没想到她爹竟如此听从林素香的话,顿时气得差点牙没给咬断。
不行,敌众我寡,她得赶紧去让人通知她娘不可,不然以她一人之力,只怕没等把苏泠月给扳倒,自己先搭进去。
想到这里,她把手藏到身后,悄悄的对身边的丫鬟打了个手势。
那个丫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一收到她的手势,便悄然的往后退。
苏泠月注意到了,但她并未出声阻挠,望着丫鬟远去的背影,一抹算计的之色自她眼中稍纵即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仵作终于来了。
在苏柏岩的授意下,他给李嬷嬷的尸体仔细的做了个检验,结果如苏泠月所言,是体内中毒,与脸上的残余的药粉和蜜蜂蛰到伤口没有关系,甚至检验出毒的类别,是鹤顶红。
仵作离开后,苏柏岩震惊的望着苏云兰:
“云兰,你还有什么解释?”
苏云兰跪倒在地上,眸光含泪的凝视着他,说:
“爹,我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么会狠心杀害把我带大的李嬷嬷?就算李嬷嬷死于毒药,也不代表就是女儿所为呀。
而且,李嬷嬷从三妹这里离开后才惨死的,这是府里的下人都亲眼见到的事,我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冤枉她。”
苏泠月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冷冷一笑,说 :
“就算李嬷嬷是从我这里走后才出的事,也不代表就是我做的,别忘了,她在我这里可是一口水都没有喝,你告诉我,我怎么给她下毒?
再者,我是主,她是仆。
就算她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府里的老人,也应该尊重我这个主子。可她一进门便想索我的命,她现在是死了,如果没死,我还想问她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说到这,苏泠月抬头看向林素香,问:
“敢问三姨娘,下人不分尊卑,按照我们国公府的规矩应该怎样处置?”
“如果是故意怠慢主子,轻则杖责二十大板,重则五十大板。”林素香说。
“五十大板,按李嬷嬷的岁数,怕是也撑不了的吧。”
苏泠月意有所指的看向苏云兰。
苏云兰捏紧手中的锦帕,心头的恨意如巨浪一样,不停的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