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低头沉思,权衡利弊。
泽王安排她进入浮水宫时嘱咐过,保护郡主第一,探密第二,如今两者起冲突,她当如何取舍?
郡主的为人,她听说过,知道她说得出必定做得到。
她能明白她想保护国公府的心情,但此事事重大,若不告知泽王,就算她现在保全自己,他日事情被揭露,她也难以逃脱罪责。
怎么办?
“身为宫人,忠心是好事。可眼下事情未明,若因你无凭无据的猜测,让国公府一百多口身陷囹圄,要是他日真相大白,证明国公府是无辜的。此后一生,你必然得活在悔恨当中。”
“小桃,我不是不让你欺瞒泽王,而是想等查出证据,到时你想禀报给谁都可以。就算你不想禀报,我也会自己禀报上去。”
苏泠月一眼看穿她的纠结,顿时软硬兼施。
“奴婢听从郡主安排。”
小桃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诚如郡主所言,国公府乃是朝廷重臣,只凭她匆忙的一眼就轻易定罪,太草率了。若真的冤枉了,她就是死几次也不够赎罪。
苏泠月听她这么说,满意的点点头:“折腾了一宿,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
小桃离开后,苏泠月独坐在桌前,边喝着古巴送来的参茶,边想着小桃方才跟她说的话。
如果小桃没看错的话,国公府里有人跟那澜娅勾结,只是这人会是谁?
苏泠月手撑着下颚,把国公府内认识的所有人在脑中一一过滤了一遍,但不管她怎么冥思苦想还是理不出个头绪。
国公府里的人,各有私心,互相算计,但也算是名门大户的常态,真要说谁野心勃勃,想对国公府不利,还真的不好说。
重点是,国公府也就那么几个男人。侍卫和家丁暂且不算,也就苏柏岩、苏子烈、苏子清三个。
苏柏岩为保住国公的位置费尽心思;苏子烈性情虽然暴躁,可自从她当他的面杀死雪獒后,他现在见到他如同见到鬼般,唳气尽敛;至于苏子清,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又常年在书院,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但至少眼下没有实质的证据指向他们。
苏泠月越想越头疼,索性不再想,直接倒到床上,准备找周公约会。不想,喝多了参茶,想睡又睡不着。
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东方却已经吐白,更要命的是早早的那澜娅就让人来请她,说是要同她一起用早膳,她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郡主,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是昨夜没休息好?”
那澜娅坐在苏泠月对面,见她握着筷子半天未动,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轻声问道。
苏泠月眼皮微掀,说:“昨夜喝完夫人让送来的参茶后,一.夜难以入眠,所以有些精神不济。”
那澜娅微愣,忙放下手中的勺子,歉疚道:“昨夜我见郡主房中亮着,怕你熬夜伤神,便让人给你泡了杯参茶,不想反而影响郡主休息,是我考虑不周。”
“夫人也是好意,只是我没有夜间喝参茶的习惯。”
苏泠月说着端起桌上的燕窝粥,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里,咽下后,她闲聊似的问了句:“昨夜夫人为何也那么晚未入睡?莫非同我一样也喝了参茶?”
“这倒不是,我是心中有事,愁得睡不着。”
苏泠月疑惑的看着她。
那澜娅解释:“昨日得皇后邀请同游御花园,她告诉我,明日是东凤国一年一度兰花节,她想借此机会把各官府千金都邀请入宫,为皇太子景凰羽选妃,希望我能一同出席。”
“各官家千金齐聚一堂,如同百花齐放,争相斗艳。虽说我人到中年,不该有与晚辈攀比之心,但女悦己容。我又是天原国人,出席的话难免会受人关注,指指点点。”
“但想到难得来东凤国一趟,难得赶上如此盛宴,不出席不免有些遗憾。出席的话,又怕失了皇后的颜面,真叫人为难。”
说到这里,那澜娅抬手摸着受伤的脸,哀伤的轻叹了口气。
“皇太子选妃,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盛宴,夫人的顾虑我能理解。夫人若真想出席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苏泠月听得出来,她是故意当她的面说这件事的,尽管不知道她的意图何在,是纯粹的对太子选妃感兴趣,还是说另有图谋,但总比她留在浮水宫,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强。
“怎么帮?”
那澜娅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眼底充满期待。
“我可以用我提炼的花膏帮夫人掩盖脸上的伤。”苏泠月说。
那澜娅明白她的意思,但有些担心,“这样做会不会让伤口恶化得更快?”
苏泠月轻声一笑,“夫人放心,我做的花膏可不是寻常的膏子,我的花膏是采用上好的鲜花和中药提炼而成。每一种花膏都有它独特的作用,绝对不会加重你脸上的伤。”
那澜娅听她这么说,不禁对她说的花膏感到好奇,“竟有如此神效,不知郡主可否拿出来让我瞧瞧?”
“夫人莫急,你脸上的伤口带毒,虽然已经吃药抑制,也不能不小心。而且,我入宫匆忙,那些花膏都放在府上,待会回房后,我再根据夫人的伤,重新调配。”苏泠月说。
“那就劳烦郡主了。”
那澜娅见她眸光真诚,也不像说谎的样子,顿时不疑有他。
“能得夫人信任,是泠月的荣幸。”
“郡主,我冒昧问一句,你懂医,对肌肤的病状尤其拿手,为何不医好自己的容颜?”
“若能医好,我怎会不想,只是我需要的药不好找。”苏泠月摸着受伤的脸,黯然的垂下眼睑。
那澜娅见状,问:“郡主需要什么药,你说出来,我看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夫人的关怀,泠月感激不尽,但我要的药,怕是已经绝迹了。”苏泠月叹道。
那澜娅更加好奇:“是何药?”
“血莲!”
苏泠月轻吐出两个字。
“血莲?”
那澜娅面色骤变,一脸惊愕。
苏泠月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问:“夫人知道?”
“此起死回生之物,只怕天下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但真正见过此花的却寥寥无几。看来我真的爱莫能助。”那澜娅惋惜道。
“无碍,不过就是一具皮囊,能医自然是好的,不能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习惯了。”苏泠月轻描淡写道。
“郡主倒是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