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枫一直等在会见室门口，手机在手中转着圈圈。
警局一楼大厅，刑警队长陆大年和一位年轻的女律师在聊着案子。
“林律，这次是真的感谢你。要不是你把这小子撒谎的证据找出来，他肯定现在还装死鸭子呢！”陆大年是真心佩服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律师。
“陆队长，您客气了。为我的当事人辨明清白，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况且，没有陈警官的保护，我也不能这么顺利找到证据”，女律师不敢居功。
林乔希，林城致远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擅长刑事案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经手的案件都具有广泛的社会关注度。所以，短短几年时间，她便在林城声名大噪，成了律师界塔尖般的存在。
都说漂亮的女人没智慧，这句话完全不适用于林乔希。
林乔希走出警局，就看到了院内停着的迈巴赫450S。她认出这是齐修也的车。果然，车后站着一个身着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阳光下的男人，俊朗的让人挪不开眼。
林乔希心中阵阵窃喜，却又装作若无其事般地朝对方走去，“齐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啊？你不是最讨厌来警察局么？”边说边亲昵地挽起齐修也的手臂，两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不是说好了，今天初一，要去你家拜年的。而且我也很久没见林伯伯了。刚好听严枫说你在这边有案子，就直接来接你了！”齐修也拉住林乔希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忙完了么，可以走么？”，齐修也把林乔希拉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他的语气很温柔，动作也很绅士。
“嗯，可以走了。知道你要来，我爸昨天晚上就把棋盘擦了又擦，就为了和你杀两局呢。而且，昨天我哥值班，今天他轮休，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聚一聚”，林乔睿是林乔希的兄长，三个人算是一同长大的。
齐修也启动车子，缓缓开出警局。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江愿。
其实，从江愿踏出警局大门的一瞬，齐修也就捕捉到了她。后来，站在暗处的江愿眼里的疲惫、难堪、不甘，甚至还有一丝解脱，都被他尽收眼底。他很满意江愿的表情，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江愿逆着光，站在台阶上的柱子后面，远远地看着他们。
阳光下的年轻女人，穿着藏青色的毛呢大衣，里面一套鹅黄色的职业装，给人一种温暖知性的美好。自信开朗的笑容，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可以毫不犹豫地展现出来。
而齐修也，严格说来，在今天之前她并没有认真地看过他。直到她看着他宠溺地看着女人，温柔地拉住对方的手，绅士地打开车门，江愿才知道：原来，说出那么冰冷话语的人，其实也可以是温暖的，只是他把温暖留给了他珍惜的人吧。
她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只是单纯地认为，阳光下的一对人，真美好。
如果说，昨天晚上齐修也的出现是把江愿拖到了悬崖边。那今早方美玉“协议”的事情，就是重重的一脚，把江愿踢了下去。
原来，深渊和黑暗终是无底的。
江愿在警局大院内看到严枫的一刻，才蓦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大麻烦没有解决。
严枫也绅士地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回疗养院的路上，江愿一如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句话。她一夜没睡，眼圈青黑的，靠着车窗，自顾自地出神。
只用了一个上午，自己就背上了200万的债。
有个作家曾经说过：母亲是为子女挡风遮雨的伞。而方美玉，就是自己人生的风雨。
回疗养院的路上，有两车相撞，单行路被堵住。严枫不得不把车停在一边，等着救援车辆将事故车辆拖走。
车内，静的有些压抑。
“江小姐，不知道您是否听过圈层文化？”严枫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江愿没有回应。
“它就像就像食物链一样，每个生物都有自己所属的圈层。末端生物的归宿是大自然选择的结果。对我们人类而言同样如此。很多人奋斗一生，都在努力的突破现在所处的圈层。其实，有的选，总比没的选要好”。
“在我看来，你所谓的圈层文化，就是利用底层人的弱，施展你们的恶。难道有钱人就能高高在上，拥有上帝视角，批判一切么。这种伪善的谎话，你怎么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江愿竖起了刺。
“事实就是事实，与强弱、善恶无关”，严枫也不再多说。
“好，那你所说的选择，是青松疗养院还是胡家？两个卖身契，我还要衡量一下哪个价格更高？无非都是你们颠倒是非黑白的结果。你们有把我当成平等的一个人来对待么？齐修也，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资本家丑陋的嘴脸。”严枫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齐总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江小姐，齐总约您今天晚上10点，在院长办公室，听您的决定”，严枫将刚刚齐修也的信息转达给江愿。
“那我要感谢齐总，在林城按秒赚钱的人，还要花时间在我身上”，说完，江愿扣上羽绒服的帽子，装睡。
足足等了两个半小时，事故车辆才撤离现场。
当天下午，方美玉案的受害人家属就撤案了，理由是受害人苏醒，提供了不同版本的口供。世间本不乏荒唐事。所以，在张律师的帮助下，方美玉很快就离开了警局。她一扭一摆的身体在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刚好和一辆警车擦肩而过。
车内的陈坦，看着那远去的熟悉背影，猛地踩住了刹车。怎么是她，她怎么又回来林城了？方美玉在林城，是不是说，江愿也在这里？不知道当初那个柔弱的小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