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没多大胃口，但苏晴还饿着，便跟着她去。
苏晴说，你刚才吃过一遍，什么菜好吃应该知道。
我说我觉得好吃，你未必喜欢。
苏晴扭脸看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夫妻同味？”
夫妻同味，是说做过多年夫妻的人，连口味都会变成一样，是因为日常生活互相渗透包容导致。
她这么说，是想拉起昔日情感，我嗨一声，摇头不接。
菜单上来，我点了几个我觉得还行的菜，苏晴低着头把玩手机吊坠，等服务员走后她抬头，几分委屈，“换做以前，我被人那样调戏，你要动拳头吧。”
指的是刘金苟言语挤兑她。
这不提还不知道，她提起来我才把刘金苟如何调戏她的话复盘了一遍，还真是，刘金苟竟然当我面说要和她发生超友谊关系。
我竟然都没察觉到。
真很不对路呀。
想着惊讶，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她当成一个陌生路人。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我不再恨她，也不再爱她。
我静静坐着发呆，她还追问：“你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替我出头？还是根本不想替我出头？”
这叫我怎么回答。
想想嗨一声，无奈且疲惫。
“叹什么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苦笑，“我的性格你最了解，你又何必问。”
瞬间，她难受起来，眸子里蒙上一层雾水，“是因为彤子？”
我摇头，“不是她。”
“是另外一个？我认识吗？”提到这个话题，女人总是很兴奋。
“你不认识。”我说，眉头皱成一疙瘩，想想又道：“其实……要我说真话，我现在，已经没有爱情了。”
“怎么说呢，以前，我眼里只有一个，我会全心全意的守护她，不许她受半点伤害，但现在……”我指着胸口，“这里，已经没有这样的人，对任何女人，漂亮的不漂亮的，我的定义都只是一个女人，看得上眼的，我愿意睡，睡完就走，不留半点感情，无非是，有时觉得对方可怜，我会给她点钱。”
“嗯，就是这样，我丧失了爱情，再也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冲动。”
“你睡过很多吗？”她问，表情很严肃。
我想想，索性说实话，“没有很多，五六个。不过都是良家，干净的，没染什么病。”
“都是在我走之后睡的？”她的表情奇怪，没有生气，就是诧异。
我点头。
“是为了报复？还是……彤子满足不了你？”
“我不爱她。”我如是说，“我跟她，只是搭伙过日子。”
这是老实话，我对苏彤从来没爱过，她是我家人。
这样的话如果不是面对苏晴，我还真不知道对谁说。
和我一起过日子的女人，我一点都不爱她。
可看遍周遭，多数人都跟我一样，老夫老妻，搭伙过日子，什么狗屁爱情，根本不会谈的，但生命中又互相守护着对方。
我不爱苏彤，但不代表我不会守护她，我只是不会为她洁身自好。
“没想到，我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苏晴喃喃低语着，“是我的错，我当初太傻了，我不该沾李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还是幸福的一对。”
嗨，事情都过去一年了，就不提了。
“你伤好的可真快。”苏晴用赞赏的语调说，“这么快就把我抛之脑后了。”
我捉摸不透她话里的含义，表情疑惑地看她。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感慨，物是人非。”
服务员端菜上来，苏晴麻溜地拆筷子，“吃吧。”说着夹起一只大虾，放到自己碗里用手剥。
吃着虾，也堵不上她的嘴，“你说，我们还能复合吗？”
我嗤笑，“先不说感情能不能好，你想过彤子和老妈那关怎么过？”
“简单啊，你不爱彤子，彤子也不爱你，老妈又不是不知道，跟她明讲就行了。至于彤子，我可以给她一笔巨款，足够她潇洒一辈子，她生完孩子我来养，她爱去哪去哪，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都随她。”
“她要是不要你的钱呢？”
“不可能。”苏晴回答的很笃定：“她不爱你，这是核心，在这个基础上，我再给她一大笔钱，她不会拒绝。”
“就好比你，你有个哥哥，你哥哥出轨离家出走，你嫂子气的不轻，你父母为了孩子，让你娶了你嫂子，还许诺事后给你一大笔钱，你同意了，可是婚后，你发现你根本不爱你嫂子，你和你嫂子结合只是为了孩子，你很苦恼，这时候你大哥又回来了，提出要和你嫂子复婚，并许诺给你一大笔钱！”
苏晴说着眉毛挑挑，“你会拒绝吗？”
我看着她，她的脸越发陌生，仿佛我从来没见过的人。
“如果你处在苏彤那个位置，你会同意吗？”
“我会。”苏晴秒给答案，“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婚，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哦，我知道了。”我说完，低下头，用筷子夹菜。
“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不同意？”
“在你心里，爱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我淡淡回答，“这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
我说：“如果说，战乱时期，你被歹徒劫走，养在山上当了一年的压寨夫人，一年后你得救回来，我还当你是妻子，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你，并且，这份爱只会越来越浓，永远不会消失。”
“这个意思你懂吗？”
她看着我，目光怔怔。
“所以，你是说，爱会消失？”
我点头，是的，爱会消失。
爱会消失，但责任不会，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
“一次机会都不给？”
“我也想给。”我苦笑，“你看你现在，又漂亮，又有钱，是每个男人的理想女神，就像董博说的，只要你愿意，追你的人能从这排到巴黎，这说明什么？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
我点着自己胸口，“这里，我已经不会爱了，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我再点点自己脑袋，“这里，我现在的脑子，里面只有利益，包括和你见面，吃饭，睡觉，我都是想要你的钱，你明白吗？”
苏晴嘴巴半张，惊讶的说不出话。
“我就是想要钱。”我说着，呵呵笑，“真的，这三十年，我吃过太多没钱的苦，也体验到有钱的快乐，这个世界，就是要有钱，有钱什么都好。”
话说出口，心轻许多。
苏晴半张的嘴合拢，继续吃虾，整个餐厅都似乎变成静音，我只听到她咀嚼虾肉时发出的咯吱声。
吃完虾她又吃螃蟹，又吃海参，黄骨鱼……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她说，“我不知道我该感谢你的真诚，还是该痛骂你一顿。”
“骂我做什么？”
“骂你蠢啊！”她大叫着，“我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你就是哄，也把我哄高兴了，我有钱，人也不差，你跟我结婚怎么了？你跟我结了婚，以后该忙什么你还是忙你的，想见谁你还去见，没钱我给你，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我愣了。
“你干嘛要跟我说实话？为什么要打破我心里唯一的幻想？为什么！”
她问着，哭了。
双手掩面，嘤嘤呜呜。
包间门被王珂推开，进来瞄一眼又迅速退出。
我从台面上扔纸巾过去，让她自己擦，但她双手捂脸，根本看不到纸巾。无奈，我起身，拿纸巾往她手里递，“别哭了，身价百亿的大老板，叫人看笑话。”
“屁！”她说，接过纸巾，擦泪擦鼻涕，而后抱住我，脸贴着我肚子，“虎，爱会消失，也会再次出现，听我的，和彤子分开，我们去另外的地方。”
“唉，咋一点都不成熟呢。”我摸着她头发，“非要逼着我说实话？”
她猛抬头，“你刚才说的还不是实话？”
“不是。”我摇头，“真正的实话，是我现在体验到了有钱人的快乐，只要我有钱，我想睡谁就睡谁，想让谁给我生孩子她就给我生，年轻的，年老的，凡是我看得上的，一个个都跑不脱，而且呀，我对她们行使了丈夫的权利，却不用负担丈夫的责任，这多好？”
苏晴呆了。
“我以前一直不懂，古代人为什么那么爱当皇帝，现在明白了，当皇帝就是爽，想日谁就能日，一天换一个媳妇不重样，这么说你明白了？”
“呵呵。”苏晴皮笑肉不笑，“这么说你现在有几十个女人了？”
“唉，那倒没有那么多。”我摆着手，“我身体不行，一天一个扛不住，但四五个还是有的。”
“哦，能给我看看吗？”
竟然要看？
我不太懂，“看不看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我就是好奇。”
“那就别看了，也没什么好看。”
“你不给我看，你就是骗我。”
“骗你什么？”
“你根本没有那么多女人。”
“嘿，你别激我，我是真有。”
“有你拿出来呀。”
“我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你就是骗我。”
“骗就骗了，有什么关系？”
“你骗我，说明你说的是假话，你故意编出那些话来气我，我越生气，你越高兴，你心里其实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擦！
这诡辩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