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参观完，销售员笑盈盈地看我，眼神里都是期望，“刘先生，如果您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或者有好的提议，都可以讲出来，我们可以配合更改。”
讨好的表情和恭敬的语调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我们点头签下购房合同。
我问：“物业费一年多少钱？”
“目前定的是每月六万人民币。”
一年光物业费就要六十万？物业究竟都做些什么？凭什么收取这么高的物业费？
“刘生，这么好的房子，日常保养维护很费力的，房间外面的清扫，绿植的维护，垃圾的处理，以及食品安全水电维修，都是以五星级酒店水准，一年六十万不多的。”
我还要反驳，苏晴却淡淡地说：“可以。”
销售员的目光瞬间转移到苏晴面上，殷切地像条哈巴狗，“谢谢太太理解，相信我，我们的服务绝对物超所值。”
苏晴对我解释：“食品安全这块我很满意，所有业主采购的食物，不管是蔬菜还是肉蛋，都要经过他们检测，确认无毒害才会送入业主家里，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信赖。”
还值得信赖？那是钱多烧的。
“如果所有食物都要经过他们检测，一颗大白菜不得十几块？”
“这么想您就错了。”销售员道：“我们采购的食物绝对和外面一样价格，只是增加了一道检验，只有检验合格的，确定新鲜未过保质期，才会摆在我们超市的货架上销售。”
“当然，业主也可以不经过我们检测，通过自己的渠道购买食物，都随业主自己方便，只是想要摆在社区货架上，就必须经过我们检测。”
估计也是搞个形式走个过场，忽悠人的，我心如此想。
不过整体来说还是不错，苏晴问我意见，我说除了物业费贵，其他我都满意。
“物业费你不用管，我来负责，你只负责住就好了。”苏晴说：“你觉得行，我就买了，过几天你和妈他们搬过来。”
“这种事，你不和彤子商量？”
“她对我那种态度，我不想跟她多说。”
“她要不住呢？”
“不可能。”苏晴语气肯定：“这房子是我买给妈的，供她享受，彤子那么爱占小便宜，没理由不来。不但会来，她还要拍照片发朋友圈你信不信。”
我去，知妹莫若姐。
我则不爽，黑着脸一言不发地上车。
苏晴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有什么高兴，说来说去都是你家的事，跟我个外人有鸡毛关系。”
苏晴唉一声，“你怪我，我也没办法，谁让我这辈子唯一爱的人是你。”
你还有脸说？
我是真服气，这女人脸真厚。
“你别不信，以我现在的情况，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别想给我气受。”顿一顿才道：“除了你，你骂我损我，阴阳怪气地嘲讽，我都只能受着，没有任何反驳余地。”
“不用说的这么可怜，以您现在的财富地位，说声要男人，于晏啊彦祖啊都得乖乖听话，还怕找不到合适的？”
“说笑了，那样来的男人，是奔着钱还是奔着我来的。”后面又是一声悠悠叹，“女人太难了，长的漂亮，要担心男人骗自己身体，长的漂亮还有钱，不光担心男人骗自己身体，更要担心男人骗自己钱，还是相貌平平点好啊。”
哎呦我去，老凡尔赛了。
苏晴签了购房合同，另外又定了一栋，距离这栋房不远，还特意交代销售员，以后要在两栋房子中间增修一条人行道，两家可以互通有无。
销售员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又问了其他一些修改条件，大概是地下室安全屋的一些修改措施，主旨还是为了自身安全。
回到车上，苏晴才跟我说了实话，这个别墅群开发老板是个大人物，手下开了安保公司，她身边的保镖就是从这家公司雇佣的。
之所以买他们家的房子，除了安全考量，更多的是为了省事，以后住在这里，就可以不用那么多保镖，把养保镖的钱省下来交物业费。
我则对房价有疑惑，这么好的房子，只卖三千万？深圳普通楼房也不止这个数。
“不一样，深圳是商品房，一锤子买卖，别墅群走的是细水长流，三千万买房只是个入场券，以后每年六十万的物业费交着，一交就是几十年，综合下来都上亿了。而且，经济一直发展，物价上涨，说不定，十年后工人工资两万起步，物业费要交上百万，都很难说。”
说到将来，我问她：“你钱花光怎么办？”
“花不光的。”她盈盈笑，“大手大脚地花，也就现在这段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不会这么花了，一辈子过完肯定够了。或许，还能给孩子留点。”
我不接茬，逐渐无话，车子一路往回开，车内气氛安静。
前面的教恩见我们不语，看我们一眼，又把脸转向窗外。
下山拐弯时，苏晴单手在前面托了托，面露难色，发出闷哼。
我察觉不对，问她怎么了。
“涨的痛。”她小声道，明显撒娇，表情苦恼，“孩子也该饿了。”
“怎么不带孩子来？”
“我以为很快就完事，没想到耽误这么久。”
我无语，“在路口将我放下，我打车回医院，你赶紧回酒店，孩子吃饭要紧。”
她错愕：“你不跟我回酒店？”
“不去，我怕彤子误会。”我语气生硬，心里略得意。
小样，别以为我猜不出你打的什么算盘，故意在我面前装柔弱，又拿孩子说事，想骗我回酒店。
一旦到了酒店，就落入你的圈套，到时又不知怎么揉捏我。
“误会什么？”她瞪大眼，又气又恼：“我刚生完孩子，还没出月子，我能拿你怎么办？”又道：“你出事，我不远万里跑来看你，你对我就这样？不给你钱，连多跟我呆一会都不愿意？”
故意拿话激我？
我冷笑：“是啊，我跟你还想有什么交情？感情没了，当然要谈钱，别说你不远万里来看我，我怎么落得这个地步又是因为什么？不是你，我用得着挨这一枪？”
“这么说倒是我错了？”
“本来就是你错！”
她一下子语塞，望着我，眼睛亮，似乎要哭。
“别哭，你现在不是我老婆，哭死我都不会心疼。”
“好吧，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她改了口风，“要钱的话，我也可以给，但现在给不了，你等我回澳洲，再卖点东西。”
“你现在不是有四五十亿？”
“有倒是有，前天买了三十亿的白酒。”她轻飘飘说：“回来的飞机上，听一个人说白酒势头不错，适合出手。”
“你还买基金？”我大惊，意识里，基金啊股票都是骗人的玩意，一旦沾上就离倾家荡产不远。
“一个经济学家，叫做彭仃飞，听说挺有名的，微博大V，能搜到他。”
我懒得搜，只说：“基金股票一类你最好少碰，别搞得最后又变成穷光蛋。”
“不会的，我有数。”她说完脸色又痛，再次用手托了托。
我瞟一眼，“没带吸奶器吗？”
“忍一忍，到酒店就好了。”
车子到酒店，苏晴急乎乎下车，我不想下，“要不让人送我回去吧。”
她回头，很诧异：“你不见见你儿子？”又补充一句：“来都来了。”
中国人最常用的口头禅，来都来了……
上去酒店，白痴老头在玩橡皮泥，忙的不亦乐乎，用橡皮泥捏出城堡，人，马，以及坦克大炮，见苏晴回来，手舞足蹈地显摆。
苏晴问他：“你捏的什么？”
老头兴冲冲介绍，“城堡，公主，军队……”
苏晴抓着他的手看看，闻闻，责怪：“手搞脏了，去洗澡。”
一听到洗澡，老头兴奋，高叫着：“洗澡澡，洗澡澡。”旁边马琳立即指挥大洋马，用英文发布命令，应该是让她们去伺候洗澡。
苏晴见状不喜，说马琳：“你自己去。”
马琳不愿意：“我去没用，老爷子只认你。”
“我现在没空，你去，和我平时一样的做就好。”
马琳不情不愿，跟着去了浴室，我便生出好奇，苏晴平时是怎么伺候老头子洗澡的？
苏晴主动解释：“给儿子怎么洗，给老头子就怎么洗。”顿一顿叹气，“老头子有痔疮，很严重的外痔，洗的时候要特别轻柔，以前他们都不愿意给老头子洗澡，搞的整个人臭烘烘，你去看看就懂了。”
我去浴室看，三个女人把老头脱光，老人家的身体瘦的可怜，真正的皮包骨头，肋骨血管清晰可见，皮肤也枯黄疲软，层层叠叠，一看就知行将就木。
马琳给老头身上淋水，老头大叫，马琳来火，一巴掌拍老头肩膀上，呵斥：“水又不烫，叫什么叫？”
听见这话，苏晴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怀里还抱着孩子，正给孩子哺乳，半个胸口白花花，那浴室内两个洋人男保镖同时把目光向下，不去看她胸口。
但让我意外的是，老头子见到苏晴哺乳，也把目光转开，看向一边，委屈嘟囔：“疼，疼。”
苏晴扳着老头身体一番检查，很快发现疑点，指着老头右胳膊，“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摔的？”
老头胳膊肘红了一块，明显擦痕，淋上水后疼。
马琳轻飘飘道：“不知道，可能是刚才在桌上磕了下。”
苏晴声音便高：“怎么这么不小心？几个人看不住一个老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苏晴发火，马琳不服，但也不反驳，两个洋妞和洋人则听不懂，面色如常。
老头能听懂，越发委屈，指着自己擦烂的那块，像幼儿园的学生给老师告状：“马琳打的，马琳打的。”
一听这话马琳瞪眼，苏晴则无语，说老头：“行了老爹，你那明显是自己磕的，别冤枉人。”
老头不服，兀自反驳：“就是马琳打的。”
马琳听了冷笑，“老东西你是真糊涂了，凡是不好的事都是我做的，好事全是她做的，活该你孤寡老傻，家产全部被人骗光。”
这话严重，苏晴直接怒目。
老头则双手挥舞大叫：“不是，不是，是我孙子的，我孙子的，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