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我心黑,办公室职员以及公司管理层有很多人我都看不惯。
不是说因为现在不忙我才对他们有意见,以前忙的时候我就不喜欢某些人,只是因为忙,没时间收拾他们。
比如,开发组六个人,那几个家伙整天上班忙什么?美其名曰开发,工作内容其实是收发邮件,有新品的时候就跟着车间打混,没新品就趴在办公室玩吃鸡,工资还都不低。
开发工程师工资最低都是八千,但实际都在一万多,奖金啊补贴之类。
我做技术主管的时候就看开发那几个人不爽,干活的时候见不到人,一旦公司聚餐吃饭他们总冲在最前面。
我早认为他们是多余的。
尤其那个开发主管,肥腻腻胖乎乎,没事就去洗脚找失足,还在公司搞厂妹,恶心的一批,他的工资都有一万三,嗯,干了很多年年资涨上来的。
还有品质部一堆人,其中一半人都在摸鱼打混,干点活儿互相推诿,对公司品质毫无贡献。
再就是营业部一帮人,吊儿郎当桀骜不驯,和电工组几个一起,每天上班摸鱼,下班打牌喝酒买彩票,叫他们干点体力活,都躲去仓库里玩。
不用统计,本厂管理层,光我自己都能拎出来至少三十个混饭吃的。
这三十个,对公司毫无贡献,却要每个月从公司领走二十五万左右的薪水。
忙的时候可以忽略,眼下疫情,我凭什么养着他们?
我问陈朝怎么办,陈朝给出主意,“明天起所有普工过来打卡,打完卡回去休息,所有月薪人员来上班,办公室没事干别在办公室呆,全部下放到车间,擦机台擦地板。”
这样做,工人们天天睡在宿舍,工资低,想去其他地方干零活吧,每天要回来打卡不方便,不去的话工资又低,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自己辞职。
至于月薪人员,专门安排他们干点脏活累活,要是他们干得了,无所谓,干不了,或者不愿意干,就用公司规章制度约束他们,能干干,不能干辞职。
我大喜,夸陈朝:“还是你有办法。”
其实这办法我也能想到,但不能从我口里向外说,不然别人骂我这个老板黑心。
我手下还有总经理以及其他生产课长,被他们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以后干活怕没那么卖力——没有那个人喜欢卸磨杀驴的老板。
我和陈朝商议定,把总经理孙耀吾和几个部门老大喊过来开会,当前公司没订单,正好有空闲,整治下公司纪律,凝聚下管理层的战斗力。
具体如何做,让陈课长给大家讲解。
陈朝拖着他的瘸腿,摇摇晃晃站起来,推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出他的计划,让工人休息,让月薪人员干活,把空闲劳动力都调动起来,为公司添砖加瓦云云。
陈朝说完我笑眯眯看一圈,问:“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人说话,都黑着脸。
我问注塑大老李,“李总,你有什么补充意见?”
大老李立即笑,“没有,很好很好,我回去就安排大伙干。”
老李没问题其他人我不问,散会,明日起我要看到效果。
翌日,所有办公室管理层全部下车间,由总经理亲自分配,那些人搞那些地方,里里外外大清扫,连厕所都要做到光可鉴人。
连续三天,就有人扛不住,动不动去别处偷懒,说又说不动,脸皮贼厚,说多了孙耀吾不愿意说,跟我建议:“都是高级管理人员,差不多可以了,以后忙起来都要用的。”
他是总经理,当然体会不到我的想法。
见如此,我喊来陈朝,对他道:“我升你做副总,月薪两万,你来管人事,那些吃闲饭的我交给你了。”
嗯,给陈朝加一万工资,陈朝给我干掉二三十个人,每月替我省二十多万,很划算。
如此决议,陈朝激动的差点给我跪下,抓着我的手连续摇:“好的哥,保证完成任务。”
陈朝当副总第一天请所有管理层吃饭,特别跟我强调,不用公司买单,他自己买。
反正没生产,全体下五点。
五点陈朝让公司车把大伙拉到望江一家大排档,坐了五六桌。
席间陈朝喝多了,站起来对慷慨激昂,“我这个副总,完全是沾了虎哥的光,说起来你们不知道,咱们刘总,也就是我虎哥,从我进厂就对我照顾有加,好几次我犯错,都是虎哥帮我掩盖的,我谢谢虎哥。”
众人都笑,眼神里各种看不起。
现在厂里都知道冯素梅跟我有关系,连冯素梅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们都懂,并且,这些话有人向陈朝求证过,陈朝没否认。
陈朝说,“无所谓,反正我以后跟若若过。”
陈朝感谢完我,语气一转,“虎哥赏识我,对我好,我要竭尽所能地报答,这是我做人的原则。眼下疫情严重,厂里没订单,虎哥很难受,作为我,虎哥的好兄弟,我要替他分担,我要求,降薪一半,为公司节约成本。”
话落,满座惊讶。
陈朝端杯子一口干,再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豪气云千:“我说到做到。”
众人傻眼。
陈朝这番,是想带着大伙学他一起降薪,可问题是,他工资两万,降一半还有一万,其他人工资八千,降一半就剩四千,这能比吗?
我微笑,冲他举杯。
陈朝用脚踢他旁边的康有名,眼神暗示。
康有名起来,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了,“既然陈副总带头,我也不能落后,我自愿降薪两千。”
众人再傻眼,甚至有些脾气不好的,眼里已经有凶光。
嗯,就是营业部的几个,恶狠狠地盯着陈朝和康有名。
气氛到这,我让大家都举杯,喝酒。
酒喝完,总经理孙耀吾面子上挂不住,起来说,“公司现在困难,一直拉不到订单,这是我的责任,我向大家保证,最多到二月底,我给厂里拉来订单,如果拉不来,我自己辞职。”
却没说他降薪,想来他这个年纪生活压力也不小,不敢随便降薪。
总经理的话比陈朝的话有水平多了,引得一片掌声。
陈朝又道:“除了降薪,我自愿放弃厂里给我的一些福利,比如车,单人宿舍,司机,这些我都不要了,能省尽量省。”
我再次微笑点头,单独敬陈朝:“好兄弟,谢谢了,等以后公司情况好,我加倍补偿你。”
如此说,其他几个经理都挂不住,但没说话。
远处角落有个声音小声骂:“狗日的马屁精。”
这声音我熟,是营业的刺儿头,叫阿根的,也是个爱赌爱嫖的货。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到,好些女的甚至偷偷笑,陈朝当然也听到,但我们都不做声。
再上班,陈副总喊了营业一帮人去清理水房,先用桶把水房的水一桶桶提出来,倒进下水道,再用铁锹去挖下面的淤泥。
往年这事都是喊吸粪车,但这次,公司要省钱,厂里闲人又多,就全部靠人工。
陈朝的原话是,反正没事干,能省一分是一分。
这活儿脏,累,气味还大,营业的一班人干一个上午就扛不住,全部尥蹶子不干了,跑来大办公室闹,说他们应聘的营业员,怎么能干清洁工的活儿?
这种事我不理,让孙耀吾解决。
孙耀吾人精,把总务贺兰喊来,让贺兰解决。
贺兰翻劳动合同,上面有一条,当公司需要的情况下要求职工调岗,职工必须服从,这是当年韩国人制定的,大家都签了字,谁不愿意干请辞职。
营业员带头那个阿根冷笑,“不辞职,凭什么辞职?公司安排这样的工作超出我们的接受能力,要让我们干你们老板先来干,老板能干我们也能干,老板都干不了的活,凭什么让我们干?”
贺兰怒,双目圆睁:“怎么说话的?你能跟刘总比?刘总能干的你也能干吗?”
阿根吊儿郎当,“反正这活儿我干不了,谁能干谁干,要么你开除我。”
“不干拉倒。”
贺兰翻个白眼转身走,刚坐回座位,那厮嬉笑,“说个毛,老板能日你,我也能日你,那你叫不叫我日?”
声音小,偏偏贺兰听到,抓起面前的劳动合同摔他,那厮鬼叫,“你再打个试试,草你妈的,当个小三给你狂的?”
陈朝就在旁边,见状冲上去用脚踹,结果被对方一把推的坐地上,顺势躺去地上不起来。
贺兰见状不跟他计较,跑来总经理室跟我汇报。
这有什么说的,叫保安就好了,在公司打架直接开除,不用赔偿的那种。
营业部一下子开掉八个员工,张小双还不服,跑来找我,“怎么回事,我的人一下子全抹光?”
我冷冰冰回:“他们打架,只能按公司规章制度办。”
张小双高叫,“就因为骂了你那个小三,你把我手下的兵全干掉?那我也骂她你是不是也把我干掉?”
办公室里我不好跟她解释说我干掉营业的人是因为营业部的家伙人浮于事,笑着道:“干你当然要干你,两天不干我就忍不住。”
她一声冷哼,转身出门,脚步声哒哒,不要两分钟外面哎呀一声女子尖叫,跟着啼哭。
是贺兰。
我出去看,贺兰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说是张小双走到她后面一把拉开椅子,害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听了不喜,去扶贺兰,嘴里道:“胖女人太放肆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贺兰泪水涟涟,手在屁股上摸了摸,跟着伸进去裙子里面,再拿出来,手上有淡淡的红,表情瞬间惊慌,“快,送我去医院。”
“去医院?”
我不解,就跌一跤,怎么要去医院?没这么娇气吧?
“我怀孕了,两个多月。”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