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苏彤问我：“你心里还想着她？”
我说嗯。
她就生气，“要不我退位，你俩再续前缘。”
“神经病！”我侧身，看着苏彤，笑，“盛过屎的碗，你还会用来吃饭吗？”
“这有什么，洗干净一样用。”
“那算了，你这口味重，跟我不在一个频道。”
她就扑上来咬我，末了气鼓鼓道：“你都是我捡别人的二手货。”
……
周末去见侯美玲，把琴也带了。
侯美玲看到琴盒的颜色和花纹就赞：“好东西，有些年头。”又去嗅琴盒上的味道，“嗯，檀木的，这盒子都价值不菲。”
再把琴一番研究，指着琴后面的几个花纹，“这个是制琴师的印记，这个是欧洲大家族的家徽，后面这个，是琴主人的名字，凯瑟琳·奥古斯塔·维多利亚。”
说完咦一声，道：“这是英国公主的琴。”
英国公主？
一瞬间我被震撼到，“还真是英国皇室的东西。”
侯美玲就皱眉：“那个女孩说这把琴多少钱买的？”
“一百九十万。”
“人民币？”
“这个我没问。”说着心里惊吓，“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要真是英国公主的琴，那就是一百九十万英镑。”说完顿一顿：“都未必买的到。”
？这么值钱的？
侯美玲继续道：“这个名字后面的维多利亚，指的是维多利亚女王。”说着看我，“知道维多利亚女王是谁吗？”
我摇头，咱确实没听过。
“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大不列颠帝国和爱尔兰联合女王，印度女皇，在位六十多年，管辖范围几乎大半个地球。”
这么猛？我肃然起敬，看向这把琴的目光都变的含情脉脉。
侯美玲见状笑，“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可能落在咱们这一个普通女孩手里，这把琴，多半是赝品。”
“假的？”我心再起波澜，“是那个女孩被骗了？”
“未必。”侯美玲将琴架在肩上，拉了一段，我虽然听不懂，但感觉还不错。
“这把琴虽然是赝品，音色倒是不错，拿出去买一百九十万人民币也算不亏。”
“假的也卖这么贵？”
“这你不懂了。”侯美玲笑道，“有些东西，假的比真的还好，尤其艺术这类东西，名气往往大过实际，我爸就认识一个朋友，专门在国外从事赝品制作销售，什么大清的龙床，明朝的马桶，唐王的帽子，宋徽宗的画，在外面一样价值不菲。”
这么说我就懂了，这把琴应该是借了英国皇室的光，专门用来忽悠中国人，不过这琴对李美琪而言，只是她妈妈的遗物。
当下问：“这把琴哪里坏了？”
“音有点飘，要打开盖子看里面。”
“好修吗？”
“要找专业的人，可能得往香港那边去一趟。”
如此说我哑然，音乐这玩意，咱完全不懂。
“花费贵吗？”
“估计五十万到一百万吧。”
侯美玲说完我心生懊悔，早知道我直接给李美琪三十万算了，修好修不好我都不管，这回好了，给侯美玲，竟然要五十到一百万。
见我皱眉，侯美玲问：“怎么了？”
“好贵。”
侯美玲呵呵，“你没钱吗？”
“五千一万我倒有。”睡都睡了，我在侯美玲面前也没什么好装逼，就说我没钱，看她怎么办。
“那行吧，我先帮你垫着，回头你还我。”
“我要是还不起呢？”
“还不起？”侯美玲笑，“那你以后就给我做佣人。”
“能不能肉偿？”
“你想的美！”
说话间，侯美玲面上笑的极灿烂。
末了，她把琴放回琴盒，“下个星期三你有空吗？和我一起去香港。”
我摇头，“我得上班。”
后面无话，我忽然想到青青的眼，便问：“你那只眼，用起来舒服吗？”
“什么？”她回头，奇怪地看着我，后面指着自己右眼，“你说这个？还行吧，反正是个摆设，免得我吓到人。”
“怎么会，你这么漂亮，怎么样都好看。”
“是吗？”她笑着问，忽然低头，手往右眼上捂，脑袋用力一磕，手在眼上拍两拍，那颗眼球便掉出，落在手心。
而后扭头看我，“这样也好看？”
实话实说，我被她吓到。
两只眼都在的时候，只要不是特别注意，她还比较漂亮，但要细心观察，就发现她那只眼有异常，比如总是静止不动，尤其是她往两边看的时候，一只眼球转，一只不转，很怪异。
但再怪异，都比不上现在，一只眼睛亮闪闪，一只眼眶黑洞洞。
我差点闭眼叫起来。
好在我心理承受能力强，虽然害怕，却还是勇敢地迎上去，并摆出微笑，装出无所谓，“是啊，一样漂亮。”
“一样漂亮？”
“一样漂亮。”
她噗嗤声乐了，“既然你说漂亮，那在家里我就不戴了，总戴只假的，眼睛好不舒服。”说着，她走去桌前，打开一个精致黑盒，里面有个装有透明液体的玻璃瓶，拧开盖，将那只假眼泡进去。
我问：“那样一只眼多少钱？”
“五六万吧，你问这个干吗？”
“我有个朋友，她也想装一个。”
“医院里多得是，做的时候医生会推荐。”
说着，她用仅有的那只独眼看着我，嘴角似乎嘲弄，再次问：“好看吗？”
不好看，良心说，我希望她快点把那只假眼戴回去。
但行动上，我抿着嘴，往她跟前挪动两步，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忽然就抱住她。
吻。
她不拒绝，也不回应，就那样站着，被动承受。
房间里，寂静无声。
……
吃饭时，侯妈妈问我：“小虎，你是不是也该带美玲去去你家？见见你父母？”
“是的。”我红着脸回：“其实前面几次我都想说这个问题，不过我父母在两千多里外的农村。”
“没关系，可以带美玲去，就当旅游。”
侯妈妈说着，给我碗里夹块肉。
“好的，我明天去就向厂里请假。”
吃完饭，我和侯美玲到楼下，直接问她：“你最近见过郭老师吗？”
“见过两次。”侯美玲说，面上波澜不惊，“有什么问题？”
我说没什么，心里老大不高兴。
可反过来讲，侯美玲本来爱的就是姓郭的，跟我只是解决下生理需求，我占了大便宜，凭什么不高兴。
侯美玲见我不高兴，呵呵两声轻笑，“男人～”
后面又道：“过完年，我会回英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哦，那很不错。”
“我走了，你是不是松口气？”
“没有。”我冲她假笑，“我会怀念你。”
她再次呵呵，“这里没人欢迎我，我走，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会，我就很欢迎你。”
“你欢迎我是因为我能让你免费睡。”她眯着眼，笑：“你们男人都一样，只要能让你们爽，什么违心的话都说得出，你是这样，明哥是这样，我爸也是。”
我听的一愣：“你爸？”
“对呀。”她一脸无谓，“我爸爸说他只爱我妈一个人，为了我妈他愿意离婚，结果呢？他除了我妈竟然还有其他三个，另外还有一些，他自己都忘了在哪，这样的男人难道不虚伪？”
这话我没法接。
“明哥也是，他说他很爱他老婆，可我送上去，他也不拒绝，这样的爱也叫爱吗？”
说完看我，脸上笑，笑里藏着戏谑。
“你就更可笑了，又想睡我，又怕我缠着你，只想占便宜不想负责，对不对？”
一番话说中我内心，让我尴尬，兀自否认：“没有。”
“没有？你恨不得把你整个人都塞进来，你跟我说没有？”她笑着，手指戳我胸口，“男人，都一个德行，还好我长在国外，见怪不怪，我要是从小跟我妈受一样的教育，被你们这样折腾，早就找个房梁上吊了。”
说的人脸臊热，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只能低头。
“没事，别怕，你不欠我，这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我也从中获取了快乐。”说着，她把我松开，自己往前走，双臂伸开，仿佛飞翔的鸟。
我跟在后面，忍不住疑惑：“你见郭老师，也跟我一样？”
“什么？”
“你俩做了？”
她停步，回头，目光平静地看我，犹豫一番，叹息，笑。
“上上个星期二，他跟我偷偷见面，在咖啡馆，我们拥抱，接吻，后面他想更进一步，但是他身上没有套，我说没关系，他说不行，他说他去买套，结果……他再没回来。”
“后面他发信息说临时有事，叫我自己打车回。呵呵，半夜两点，我自己打车到家。我对自己说，没关系，明哥太忙了，我能理解。”
“等到星期五，我们又见面，还是在咖啡馆，这次我带了套，但是他接了个电话，吓的不轻，咖啡都没喝完，急匆匆走掉……”
“我隔着玻璃看到，他逃跑的样子好狼狈。”
“我问他为什么走掉，他说他怕我爸爸。”
“我说那么怕为什么不离婚？要么干脆别来好了，他说等一等，等一等。”说着笑，搂我脖子，“后面他说，让我拍一张我跟你的合照，发朋友圈，好给我爸爸看，给所有人看，我其实另有男朋友，但不是他。”
“我就拍了，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勾引我。”
淡淡的语调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让人莫名哀伤，唯独最后一句我不服。
“明明是你勾引我。”
“呵，随便了，反正我们上床了。”顿一顿，又道：“你这个人虽然相貌不佳，也没什么文化水准，不过心肠蛮好，身体也不错。”
说完拍拍我胸口：“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不会缠着你，你只能算是我的一个……玩具，嗯，玩具，结婚的话，我看不上你。”
“两只蝴蝶，你也好意思开口。”
说的我挠头，不知说什么好。
前面出现一个卖武大郎烧饼的，她忽然来兴致，“我想吃烧饼，但我不想走。”
“好，你在此地等候，我很快买来。”
“不，你背我过去。”
多大个事儿。
这一背，整个晚上她就没消停，一下子要背，一下子又要背……
但我乐意。
晚上十一点，要分开了，我对她说：“郭老师以后就别见了。”
“为什么？”
“他不配。”
“他不配？那谁配？”
“谁都行，只要不是他就好。”
她抿嘴笑，挥挥手，“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
回平岗，丁健开车，胖子在副驾看直播。
我就狐疑，“丁健你驾照下来了吗？”
“就剩科四了，科四过了就能拿照。”
胖子则道：“丁健没问题，这几天没事他就拿这车练，水平可以。”
我就黑脸，“胡闹，没照开什么？靠边停，赶紧换回来。”
胖子脸红，丁健还多嘴，“没事的虎哥，我技术可以。”
“跟技术无关，这是原则问题。”我有点生气了。
胖子连忙把手机往前面支架上放，那屏幕亮着，有个姑娘在扭屁股。
一瞬间，我眼亮，“等下，手机拿过来。”
胖子虽然不解，但还是把手机递给我。
接过手机的一瞬，我手都在抖，忍不住要热泪盈眶，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笑。
是小明，她在开直播。
第一时间还不敢确定，问胖子要了蓝牙耳机，听到她的声音，才百分百肯定，就是田小明，相貌或许被美颜相机变了些，但这声音我永不会忘。
看她的ID：萌萌的明明，个人说明：一个爱笑爱闹的神经质少女，每晚十点准时开播。
我拿出自己手机赶紧下载，完后第一时间搜她，然后要给她刷礼物，结果显示，要先注册才能送礼物。
我就慌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网名？”
丁健见我盯着女主播，给建议：“给你取个名字里带虎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咋样虎哥，有诗意不？”
我白他一眼，什么破玩意，被人用烂了。
自己琢磨一番，取名：萌萌的虎虎。
注册成功，第一时间就给她送火箭，一支火箭888元，上去就连刷五组。
主播惊呆了，对着镜头念我的ID：“萌萌的虎虎？”
愣两秒，而后画面消失。
平台提示，该主播已经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