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夕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师父,你怎么突然去施洛涯了?”也是奇怪,叫出了那么一次之后,就不觉得难以启齿了,还真是万事开头难呀。而且照虞夕颜现在的想法,她反而还又觉得很有乐趣,就像发现了一道好吃的新菜,总忍不住想吃,师父这两个字她也总忍不住想叫。
项羽飞淡淡的说:“你当师徒羁绊是结着玩的吗?”
虞夕颜心里一奇:“咦?难道你是知道我有危险赶去的吗?师父。”
“不然是为了闻你身上的臭味?”
虞夕颜脸一黑,心说看吧,还是说到这个了吧。这么半天没反应,以为他终于要转性开始爱护徒儿了呢,到底还是说到这个上了,那句粗话怎么说来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念及他毕竟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师父,她心里又立刻换了个形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虞夕颜嘴里忍不住嘀咕道:“还嫌我身上臭,怎么不嫌你们这做法恶心呢。”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师父。”
虞夕颜一抬头看见了项羽飞的喉结,突然又想起了自己还喝了他的漱口水呢,他现在还好意思嫌她臭?真以为当了她师父就可以任意欺负她了,想得美!
只见她眼珠子骨碌一转,胳膊一伸,直接把项羽飞的脖子抱了满怀。你不是嫌弃我身上臭吗,我就要好好臭臭你。同时,在他耳边委委屈屈的呢喃道:“对不起,师父,我害怕。”
项羽飞正要出言嗔斥,被她这话一顶,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倒是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当师父真难。
见他紧抿着嘴有话说不出的样子,虞夕颜心里快乐死了,这回她可找到治他的办法了,嘻嘻,当徒弟真好。不过,这家伙肯定不会轻易就当慈师的,还是得赶紧把他的思绪移开,不然自己准得讨苦头吃。
虞夕颜想到正好刚才的问题还没问明白,于是立刻就开了腔。
“师父,你刚才的意思是这个羁绊让你知道我有危险的吗?”
项羽飞正憋着气就只动了动喉咙:“嗯。”
“那师父这么快就赶到了?师父好厉害哪!以后有师父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虞夕颜的声音本来就清甜,此刻故意放柔了表现崇拜的语气,听起来更是软软诺诺的,就像小女孩的童音。项羽飞虽然自诩与众不同,性情又十分冷漠,但到底是个男人,天生就有一种保护欲。此刻听到这声音,这话语,虽然知道她只是故意奉承,但是心也硬不起来了。
低头不痛不痒的瞪了她一眼:“那你怕不怕我。”
虞夕颜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心情变好了,盈盈笑道:“怕。”
有用的话无需多说,就这么脆生生的一个字,便将项羽飞的笑穴给点了。但是他从不会张开嘴笑,只是鼻腔轻轻喷出一点气,嘴角弯了起来。
“怕就乖点。”
“哦,知道了。”
这个时候,天很蓝,风很清,虞大小姐很开心。只是世事变化之快,真令她想不到。明明早上她还剑拔弩张的想杀了他,此刻他却成了她的师父,她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如果家人还在就好了,再加上师父,她真不知自己会有多开心。哪像现在,开心就像除夕夜里的烟花,热闹惊艳都只在绽放的一瞬间,绽放过了只剩下巨大的空洞,然后无尽的失落就涌上了心头。
虞夕颜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师父,你也是我的羁绊吧?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也可以感知是不是?”
项羽飞也好像叹了一声似的说:“不是。”
虞夕颜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他的声音立刻就冷了:“我不会有危险。”
虞夕颜一懵,刚才温暖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这家伙又开始显摆了。合着他刚才叹气,是在叹她傻呢!虞夕颜心里终于还是忍不住骂了个狗改不了吃屎。
一骂完,她心里就舒服了,呵呵笑道:“倒也是呀,如果连师父你都遇到危险了,那我感知也没用了。”
“对,到时你就赶快逃命。”
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虞夕颜憋着一肚子气,呵呵笑了笑说:“那怎么可以,到时我一定会陪在师父身边的。”心里又接着说:也好给你收尸呀。
狠话一吐,她就痛快了,随即又觉得不应该,赶紧呸了两声。
紧接着,他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了:“怎么,刚说完就反悔了?”
“哦,不是,没有。”
哎呀妈呀,亏心事就是不能做,好端端的舌头都打结了。
虞夕颜咳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我是想师父才不会遇到危险呢,我那么说实在太不吉利了,所以得赶紧把它们啐掉。”
项羽飞轻轻一笑:”为师百无禁忌。”
虞夕颜一听到为师两个字,顿时感觉他在故意装老。忍不住问他:“师父,你年纪究竟多大了?”
“比你大。”
“我十七了,你比我大多少?”
“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师父年轻有为,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年轻有为。”
项羽飞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师父,这个不能说吗?”
“安静点吧。”项羽飞的脸色当下又变的冷冰冰。
虞夕颜感觉刚刚才拉近距离,这一下好像又退回原地了,说不上失落,还真有点气馁。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踩上项羽飞的尾巴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即便是当上掌门,项羽飞也从没觉得自己年纪轻,毕竟雪绘山的规矩就是法力最高者为掌门。可现在当上了师父,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年纪真轻。资质可以天赋,心理成熟到底还是要经岁月历练的,他现在自身还是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这就要教养一个徒儿了,潜意识里已经感到这是他人生遇到的第一个挑战。这会儿又怎么能让徒儿觉得他年轻呢,这话题他当然得避开。
回到青鸾峰,项羽飞手一松就不管虞夕颜了,差点没给她摔在地上。
虞夕颜气得咳了起来,一咳嗽后背又疼了起来,后背一疼就疼的她挤眉弄眼的。项羽飞一看见她这副样子,再闻着她身上这味儿,顿时感觉自己被腌臜坏了,立刻夺路就走。
虞夕颜看见他一副好像躲瘟神的样子,心里就来了气,忍着痛跑了起来,偏要紧跟着他。可是她当下受了气,身上又有伤,肚里还没粮,想紧跟上那矫健的步伐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虞夕颜跑了两步,嘴里忽然一股腥味,伸手一抹不是血是什么。
不过她知道自己这是受伤之际又受了气,一时急火攻心把体内的淤血给呕出来了。这其实对她身体反而还有些好处,不过也只限这个程度,她可不能再跟他置气了,气着他事小,气得自己血不归经那可就麻烦大了。
虞夕颜随即盘腿坐下,开始用功调息。
项羽飞回去泡了温泉,换了衣服,整理了半日,回到寝殿后却不见有虞夕颜,心里奇怪,就放出莫愁蛊去找。莫愁蛊开始还耷拉着脑袋不愿意,被项羽飞一瞪,顿时恨不得自己再长三对翅膀,嗖地箭一样就冲出去了。然而等它回来后,就轮到项羽飞着急了。
项羽飞快步走到正殿前庭院,远远地就看见雪绘树下好像有一堆白雪,走到近前,虞夕颜像只小羊羔一样蜷缩着卧在那里,身上已经沾了一层零落的雪绘花瓣。项羽飞捏住她的手腕摸了摸,发现她的脉息虽强却很紊乱,看来是自己调息的时候走火入魔了。
项羽飞无言以对的笑了笑,抱起虞夕颜往寝殿去了。说实话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天赋给这个傻丫头匀一点了。怎么会有人调个息都能走火入魔。
项羽飞的身体从来不曾有虚弱的时候,所以他并不知道其实普通人在身体虚弱时,元神修炼的确是很容易出岔子的,即便只是稍稍调息一会儿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虞夕颜几天没吃东西,刚刚又受了伤,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走火入魔是非常有可能的,这可与练功的天赋无关。
项羽飞把虞夕颜放到暖阁的床上,随即将掌心按在她的小腹上,直接将真气输入到了她的下丹田里,冲淡了她下丹田里横冲直撞的气息。片刻之后,他停止输气,摸了摸虞夕颜的脉息,发现已然平稳。刚起身要走,又想到了她背后的伤。那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她要是动不动因为调息给他来个走火入魔,那可不要把他烦死了。
项羽飞一想到这儿,忍不住在她脸上用力捏了一下。哪知虞夕颜虽然不胖,脸上却还有点婴儿肥,平时看不出来,这下一捏就把肉肉给挤起来了。项羽飞可是真被她肉肉的小脸给逗乐了,当下他也突然顿悟了,女人和小孩是柔弱的,这丫头把女人和小孩两样都占全了,可不就是柔弱中的柔弱。别说调息会走火入魔了,就是喝水把自己呛了,洗澡把自己淹了,在她身上也是可以发生的,看来自己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当定了。项羽飞把薄被给虞夕颜轻轻盖上然后心情愉快的去丹房拿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