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夕颜一懵,一时反应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穿着这个呀!”
项羽飞不理她的惊讶,兀自说道:“我修炼元神的心法是九炎天照真诀,此法练习起来犹如身处烈火之中,全身真气沸腾,绝不是像一般心法所产生的真气,只要任其发散就可以,练此功时必须穿着冰绡衣方能吸收真气,亦能抵御其反灼,否则轻则受伤,重则丧命。冰绡衣薄如轻烟,若是里面再挡有中衣,是没办法发挥其效用的。你虽然只需要修炼归海一梦决,但是你需与我以天地无来心决双修,到时两个身体内的真气会相互贯通,所以你必须和我一样穿冰绡衣。”
虞夕颜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可是只穿这个……”
这时项羽飞站了起来走到壁灯底下:“里面能透出来吗?”
虞夕颜见他周身好像蒙了一层云烟,但是云烟遮眼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给他点了点头:“不能。”
“那还不去换。”项羽飞说着又回到蒲团上坐下。
这下好像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了,除非是自己真作死不想活了。虞夕颜抱着衣服心事重重的回到暖阁。一贯被裹的暖暖的肌肤一触到冰绡衣,可比手触到时感觉冰冷多了,虞夕颜连着打了好几个冷战才逐渐适应。返回练功室的时候,挪了一半路了才发现自己头发还是披散着的,虞夕颜顿时就跟领了一道赦免令似的,欢脱的转身就跑,差点没被这长的拖地的裙摆给绊倒。又回去把头发扎好,虞夕颜这才提着裙子磨磨蹭蹭的来到了练功室。
项羽飞想得到她会犹豫,但想不到她会如此犹豫,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期。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时候他反而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直接叫虞夕颜拿来蒲团与他相对而坐,便开始说明天地无来心决的要义。
虞夕颜说傻是真傻,说机智起来又一点也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领悟了心决奥义。项羽飞心里满意,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虞夕颜暗暗松了口气,心说暴风雨算是不会来了。
虽说项羽飞没真跟她发过脾气,但是他生起气来有多恐怖从碧水金睛兽的事件就能窥见一二,圣兽放在其他门派那是顶礼膜拜的存在,他可好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处死就处死,自己也就是现在对他有用,等他渡过劫,指不定哪天看不顺眼就把自己给杀了,唯一的入室弟子又能怎样,反正在他眼里是达不到他的要求的。因此,可是不能再挑衅他了。
“很好,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始了。你就按平常练功的同时运行天地无来心决即可。”项羽飞说完向她伸出双掌:“开始吧。”
虞夕颜呼了口气,将双掌与他双掌相抵,合上了眼睛。
元神修炼,其实就是将平日里所吸收的日精月华通过运功转化为能量使元神吸收,以增强元神法力、进而提高其境界。当境界没有提升之前,能量一直处于吸收,消耗的循坏状态,只有把它们修炼到阴阳平衡的大同状态才能实现质的飞跃突破当前境界,进入下一个境界的修炼。而到了涅槃境以后,每一次突破境界除了需要能量达到平衡之外,还需要渡过天劫。这两者之间有一段能量巩固时期,时期长短由修炼者自身的条件决定,最多不超过四十九天。之后能量就会爆发,引来天雷历劫。
历劫时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何况功力亏损。项羽飞被破童子之身,本以为会在劫难逃,只能自散修为从头开始,以保性命。在得知虞夕颜身份之前,他原本是打算趁这几天的时间将底下那班老家伙全部除掉,以防他们在他修为尽散之时对他不利。不成想他们给他送来不只是一枚毒药,同时也是一枚解药。
这或许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项羽飞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童子功的短处,所以专门同他师父神机子研究过以防万一的补救方法。若在前几个境界,童子身被破只是亏损功力,那便只需要加强修炼即可。但是在涅槃境以后,情况就变得麻烦了。
最后他们研究出只要有一个女人以归海一梦决辅助,便可助他发挥更高层次的九炎天照真诀,以弥补功力的亏损。
因为雪绘山的创派祖师和虞家先祖其实是一对结发夫妻,九炎天照真诀和归海一梦决原本是他们共同创造的一套男女合练的功法,后来夫妻二人因婆媳关系不合导致劳燕分飞,这套功法也就被分成了两半部分。只不过二人为了纪念彼此,妻子带走了原本丈夫修炼的九炎天照真诀,丈夫留下了原本妻子修炼的归海一梦决。
九炎天照真诀和归海一梦决相辅相成,二者合一必然能发挥无穷的力量,但是练功二人要达到默契配合谈何容易,何况还是在短时间内达成默契更是痴人说梦。后来,师徒二人又研究出用天地无来心决直接将二者贯通,可以省去磨合的时间。
但是此法到底是事后补救,万一出现什么变数,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神机子觉得项羽飞还是早日舍弃童子功为好,一再劝说他成亲或是结个道侣,或是收个通房丫鬟也可以。那样到了涅槃境之后就不需要担心了。可是以项羽飞那心高气傲,目无下尘的性格,怎么可能随便和一个女人有肌肤之亲,因此一直没有采纳这个建议。后来过了青春萌动时期,他对女人的兴趣越发淡薄。况且在他看来,这世上也不会有一个女人配得上自己,心中便产生了孑然一身的想法,进而决定永远修炼童子功。
神机子虽然担心,无奈项羽飞心意已决,他也改变不了。这才又紧密了和虞家的联系,就是为防某日项羽飞遭遇不测,也好向虞家求救。
岂料,结果却引来虞家人求救导致了这场不测的发生。然而话又说回来,即便不是虞夕颜,也会是别人。正因为是虞夕颜,才令项羽飞有了挽回的机会。
在虞夕颜跟着莫愁蛊找衣服的时候,项羽飞也曾把这整个过程想了一遍,以致他第一次相信了命运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运功已经到了第三十三周天,精神终于可以放松下来。虞夕颜睁开眼睛,长长的吸了几口气。项羽飞的境界太高,自己跟着他修炼,那真气运行之快简直就像跟豹子赛跑了一场,可是把她累坏了。
听见虞夕颜在调整呼吸,项羽飞也睁开了眼睛,他冲她轻轻一笑说:“你很好。”
虞夕颜一听立刻高兴的问:“有多好?”
瞧她那股子兴奋中带着得意的劲儿,好像就等着听他怎么把她夸奖一番呢。项羽飞心里一个坏笑,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什么呀,虞夕颜嘴一扁,生气的紧闭住眼睛。
项羽飞知道她消停了,又缓缓睁开双眼。虞夕颜那被真气腾的白里透红的小脸再次映入眼帘。和刚才不一样,她现在很安静,女子还是安静时最显其美。即使再倾国倾城的女子若总是咋咋呼呼的也会气质全无,留给人们的印象只会是聒噪而不是美丽。相反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若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也会给人一种娇花照水的美感。虞夕颜虽不是倾国之色,也生的甜美俏丽,这时安安静静的,更显眉目清雅,温柔动人。不是美感,是真正的美。
项羽飞心里忽地砰砰一跳,惊觉自己又开始失控了,为免误入歧途急忙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每次练功,真气运行都需要经历一个天罡数的周天,在此期间日精月华进行能量转化。前三十二个周天是真正转化的时候,以防真气走岔,需要全神贯注。到了后四个周天,转化已经完成,是最后吸收收尾的过程。若是继续运功可以吸收的更快,更充足。若是停止运功,能量也可以自行吸收,但是会慢很多,而且损耗不少。
如果是继续运功处在后四个周天里,这时便是修炼者最解放天性的时候,可以说是毫无自制能力。昨日的意外,便正是发生在项羽飞第三十二和第三十三周天之际,开始他是不能去阻止,后来他是已经阻止不了了。
人到了年龄,需要阴阳调和乃是天性。所以说童子功其实是一种逆天功法,需要强大的自制力修炼。解放天性时,人自然是最想要自己最缺的东西。项羽飞最缺阴阳调和,在失去自制力的时候,自然根本抵不住阴阳调和。
运功结束,项羽飞立马说道:“去打洗脚水。”随即拂袖而去。虞夕颜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而且,打洗脚水这种事情居然也会落到她的头上,这也使她长吁短叹了半天才得以接受。所以等她换了衣服,去打了水烧了水端到项羽飞房间的时候,师父大人早睡下了。虞夕颜白白忙活了半天,气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她转念又想,依着项羽飞刚才那凶巴巴的模样说不定还要她给洗脚呢,得亏他睡下了。
虞夕颜这么一想,心情就愉快了许多,困倦感也随之而来,一回到暖阁倒头就睡。岂料到了第二天,该来的还是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