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他说。
不用想的。
总不能住她这吧。
问出口的一瞬间，孟婉就后悔问了，问的什么傻问题。
“你订酒店没？”
“还没，怎么了，你不方便吗，我打扰你了？”
“不是，没有的事。”孟婉摆手否认，“就是问问。”
“我要是打扰你了，你还有正事，可以直接和我说，先等你忙完。”
“不要紧，我这会没什么事。”
她其实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两个人又安静待了一会儿，气氛是有些尴尬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杵着，孟婉只能不断喝茶缓解尴尬，她想找点话题，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也想不出来。
周湛东话也不多，可能意识到了氛围比较尴尬，他主动找起话题：“你平时工作忙吗，经常加班吗？”
“忙肯定忙的，加班也有，也不是经常，就是自主加班，不算在加班费里的。”
“平时叫外卖还是自己做饭？”
“自己做，会省一点，健康一点。”孟婉很精打细算的，这边生活物价对她而言确实是太高了，当地赚钱当地花，其实没存多少钱的。
她又是个律师，经常需要见客户，刚毕业的时候身上最贵的衣服不超过两百块，到后面资历上来，得换身行头，几千的衣服，上万的包包，这叫人靠衣装，律师是需要包装自己的。
当然她就狠心一次买了一个上万的包，还是工作包，容量非常大，可以装档案，水瓶，一些重要的东西。
平时穿的衣服就几百块。
周湛东说：“那晚上呢？等会到饭点了，出去吃，还是在你家里做饭吃？”
“我都ok，看你。”孟婉没有任何意见的。
周湛东说：“我也是都ok，看你，你想出去吃，我们就出去吃，想自己做，我们就自己做。”
孟婉想了想，说：“要不出去吃吧，我好几天没回来，冰箱是空的，都是得出去，那就顺便出去。”
“好。”周湛东点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孟婉在网上找了一家餐厅，说：“这家餐厅我和我师傅经常去，挺好吃的，就是人多，不好等位置。”
“那提前过去？”
“好。”
两个人喝了点水，她先去换身衣服，第一次和他正儿八经出去约会吃饭，总得打扮一下，女孩子嘛，在意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形象。
她让周湛东等了十分钟左右，她换好衣服下来，穿的轻熟女，比平时工作干练时多了份女人味，她头发到肩膀，穿着粉色的圆领挂脖雪纺上衣，下身是蓝色的复古的牛仔裤，这造型多少有点像时装剧里的女主角。
她个子高，比周凝还高一点，清瘦型，手腕更是纤细，方便工作，戴着运动手表，整个人非常靓丽，很有生命力的感觉。
周湛东深深看着她，想起她以前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样，一头齐耳的短发，那时候皮肤没那么白，经常路过他家来等周凝，一起去学校，那时候周凝矮她一点，周凝更安静，性格内向，没有几个朋友，玩得来的就孟婉一个。
他偶尔去她们学校，都是带两份零食，买两瓶水，两份雪糕，还记得孟婉喜欢吃绿豆味的雪糕，除了绿豆，其他都不吃。
其实他和孟婉的接触真的不算多，年纪差摆在那，最多是她来家里找周凝的时候，偶尔能碰上，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的孟婉，现在和她在一起，他是有点占便宜的感觉。
所以她第一次表白那次，他是毫不犹豫拒绝的，顾虑实在是太多了。
到了吃饭的餐厅，他们俩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菜单，按照孟婉的喜好来，他不挑食，只要不是太辣的，都能吃。
点完菜，天色还没暗下来，现在还是很亮，她拖着腮帮子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和周湛东非常的沉默。
她没说话，而周湛东非常安静看着她，她有所感觉，一下子回过头来，就对上他的视线，怔了一下，四目交缠，她坐直了说：“怎么这么看我？我妆花了？”
“没有，妆没有花。”周湛东很直男说，“除了看你，没什么好看的了。”
孟婉瞬间沉默：“……”
周湛东说：“是不是不能看？”
“不是，没有不能看。”
刚说没几句，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放在桌子上，是开胃的前菜，孟婉已经有点饿了，说：“吃吧吃吧，这家店我是真的很喜欢，以前读书的时候和同学常来吃。”
“你当时怎么想一个人跑到港城来读书，这边学费不便宜。”
“就是奔着学校来的，那会我爸妈一直觉得我考不上，我气不过，就选了这里的学校，我又向往那个永居，就跑来了。”
刚来的时候是真辛苦，不习惯这边的生活，地少，人多，生活成本高，她天天兼职，寒暑假更是如此，天天想办法就是赚钱，找兼职做，不赚钱的也做，父母有一年断了学费，她去找家里亲戚借的钱，差点熬不下去。
周湛东那时候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因为之前的生活能交集的地方非常少。
周湛东听她一说之后，想到她爸妈对她的态度，理解了她的处境，他是青市人，比谁都知道他们那的重男轻女观念有多么深入人心，尤其是上一辈的，孟婉爸妈恰好是这种极端的类型。
孟婉其实没被家里人影响心情，她该吃吃该喝喝，日子照常过，她心态很好，做那么多年律师，没有抗压能力，是混不下来的。
吃完饭，孟婉提出去散步，消消食，周湛东说可以，两个人就去附近的步行街逛逛，晚上人很多，人挤人的，孟婉好几次差点被挤到，往他身边站，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她赶忙道歉。
“没事。”
周湛东不太在意。
孟婉低头看他鞋子，说：“脏了。”
“不管它，走吧。”
周湛东很自然就牵住孟婉的手，怕被人潮挤开，他个子高，在人群里，非常显眼，她不怕跟丢，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逛了一会儿，孟婉嘴馋，买了一些小吃，周湛东帮忙拿东西，付钱，她推脱要自己付钱，他说没关系，拿手机付了钱，她吃一份小吃吃不完，他接过来把剩下的解决，免得浪费，两个人三观消费观都挺一致的，又是一个地方的人。
相处起来其实比她预想的还要融洽，尤其是双方都是成年人，都不小了，不玩你猜我猜那些，有什么就直接说。
两个人走累了，在广场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
周湛东拿着她喝剩一半的奶茶，说：“你明天几点上班？”
“大概十点，我们的考勤制度比较松弛。”
“我怕你明天起不来，耽误上班，所以说今晚要不要先早点回去休息。”
孟婉说：“可以，十二点前回去就行。”
“你睡这么晚？”
“习惯了。”
大家都知道早点睡好，可是作息就是不允许。
孟婉喝着奶茶，说：“你呢？”
“我不上班，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你平时忙的吗？”
“和你一样，看情况，有时候忙有时候不忙。”
孟婉说：“要不今天先这样，你也早点去酒店休息，我回去收拾行李，等明天中午和晚上再一起吃饭？”
“好。”
孟婉拿手机看一眼手机，说：“刚好，后天是周六，我休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去周围玩一下。”
刚好增进感情嘛。
不增白不增。
周湛东说：“好。”
于是周湛东送她回家，顺便去她家拿自己的行李再去住酒店。
到了孟婉家里，因为过道窄，两个人难免会有肢体接触，对视那几秒，仿佛有火花快速闪过，孟婉心脏荡过一阵电流，往后也没有地方躲，周湛东先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说：“抱歉。”
孟婉说：“你要接吻吗。”
话音落下，安静了一会儿，周湛东低声嗯了一声：“你要是怕，不着急。”
“试试吧。”孟婉比他胆子大多了，想做就做。
周湛东勾了勾嘴角，缓缓靠近她，却只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而已，他说：“循序渐进。”
孟婉没有失落，反而松了口气，也好，循序渐进，太快了，她其实也怕。
周湛东拿了行李箱就走了。
孟婉洗漱后上床躺着。
而周湛东也到酒店安顿好了，发了微信告诉她一声。
孟婉回了微信，道了一声晚安。
这天晚上，孟婉睡得很舒服，第二天元气满满去上班，到了中午，周湛东过来找她吃饭，两个人在律师楼附近解决午餐的，孟婉问他下午有什么打算。
周湛东说：“到处逛逛，等你下班。”
“你没其他想去玩的地方吗？会不会太无聊了。”
“不无聊，当是休假了。”
“好，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先商量？有的餐厅需要提前预定。”
周湛东说了一个餐厅名字，他征询她的意见之后，她觉得可以，他就先去预定位置了，吃完午餐，孟婉休息了一下，又回去上班了。
和她对比，他这会像个闲人。
无所事事。
周湛东下午去逛了商场，买了一些礼物，给周凝买了一份，也给孟婉买了，两个都没落下，又给孟婉买了一些女生喜欢吃的小零食，晚上一块拿给她。
当然没忘记买花，他挺上心的，很用心在准备各种礼物，买多点，总有一样她会喜欢。
到了晚上，孟婉迫不及待忙完手头的活，加上运气好，没有其他事，到点下班就走了，赶紧来到餐厅，见到已经等待多时的周湛东，她的座位上赫然放着一束花，千娇百嫩的，很新鲜。
周湛东起身给她拉开椅子，绅士体贴。
孟婉坐下来就问他，“花是送我的？”
周湛东说：“肯定是送你的，还用问。”
“谢谢，非常漂亮，我很喜欢。”孟婉给足情绪，是他第一次送花，送一把西蓝花，她都会非常喜欢。
周湛东说：“我先点了几道菜，垫垫肚子，你要是想吃其他的，再点。”
“好。”
等吃完饭，周湛东把礼物拿出来，送给她。
她很吃惊：“你什么时候买的？”
“下午没事，随便到处逛逛，看到就买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喜欢。”只要他送的，她就喜欢，价值什么反而不重要，是他有这份心意，让她感觉到他的认真，用心。
被妥帖对待。
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周湛东说：“你喜欢就好，我买的时候还挺忐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没有什么不太喜欢的，但是不要太贵，不想你破费。”
“明白。”
孟婉说：“那你喜欢什么东西，我想回礼。”
人家送了礼物，她也要回礼，男女朋友更要礼尚往来。
周湛东说：“你想送什么都可以，我和你一样，不挑。”
孟婉说：“那我自己准备。”
“好。”
两个人都不像是约会。
吃完饭，孟婉抱着怀里的花，带他回自己公寓做客，她先把花找瓶子插起来，摆在窗户旁边，看着心情会很好，再给他倒茶，坐在一块聊天，刚在一起，有挺多话题可以聊的，即便不聊天吧，只要独处也很开心。
孟婉这才拆开看礼物，是一条项链和胸针，还有一些其他小玩意，恰好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她太忙了，很久没出去逛街，想买也没时间买。
看她喜欢就好。
周湛东是真担心她不喜欢，是出于礼貌才说什么的喜欢。
孟婉说：“那明天的行程我来安排？”
“好。”
他没意见。
孟婉定定看着他，说：“周湛东。”
“嗯？”
周湛东懒懒抬眼看她，嘴角微弯，说：“怎么了？”
“感觉像是做梦，很不真实，你真的在我面前吗？”
“不是梦，是真的。”周湛东莞尔一笑，说：“不信，你摸我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梦的。”
孟婉眼睛一亮，忽地凑过去，在他嘴角飞快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