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姐姐一个劲看赵英其的面色,赵英其很沉默,不自觉皱眉,工人姐姐赶紧拦在沈宗岭。
“我来推就好了,就不麻烦你了。”
沈宗岭没给工人姐姐机会,“客气什么,举手之劳,你在前边带路,我帮你们把东西搬上车。”
工人姐姐很为难又看向赵英其。
“算了,他要做就做。”赵英其垂下目光,牵着潼潼就往前走了。
工人姐姐这才没再拦着沈宗岭。
沈宗岭推着车跟在她们身后,赵英其牵着潼潼走得不快,潼潼还回头看了看他,他朝潼潼做了个鬼脸,潼潼被逗笑。
来到户外停车场,工人姐姐打开后备车厢,帮忙将东西放上车里,沈宗岭提的重一点的东西。
赵英其先抱潼潼上车,潼潼却转过头通过车后窗看着在搬东西的沈宗岭,潼潼奶声奶气问赵英其:“妈妈,那个叔叔,是不是你手机里的叔叔?”
赵英其脸色闪过一阵慌乱,“什么?”
潼潼笑得天真,没意识到什么,她懂事归懂事,但毕竟年纪小,不知道妈妈的手机里有这个叔叔的照片意味着什么:“妈妈,你手机里有这个叔叔,我看见过。”
“潼潼,不要说出去,谁也不能说。”
潼潼似懂非懂点头,“好。”
赵英其都不知道潼潼是什么时候看到她手机里的照片的,她手机里的照片非常多,潼潼偶尔会玩她的手机,现在的小孩非常早就接触手机,应该就是那几次被潼潼翻到了。
把东西放上车了,工人姐姐说:“谢谢你啊,宗生,你真是好心肠,好人有好报。”
“故意损我呢?”沈宗岭说。
“没有,我哪里会,这样说多见外,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麻烦你把狗购物车还给人家商场,唔该晒。”
沈宗岭说:“你们车子,谁开?”
“是英其开。”
“没配司机保镖?”
工人姐姐说:“司机请假了,没来。”
“保镖呢?”
“有啊,都跟着呢,只不过你看不到。”
沈宗岭环顾一圈,没看到什么保镖,说:“骗我呢,我前几天去你们家,可没看到什么保镖。”
工人姐姐快说不下去了。
“跑来国外,还不配保镖,不担心有事?”
“能有什么事。”赵英其这时候下车走过来了,“姐姐,你先上车吧。”
工人姐姐赶紧上车了。
赵英其环抱着双臂,一脸冷意。
沈宗岭瞧她这副姿态,不免笑了一声,说:“又要赶我走?”
“那不然热情请你去我家喝杯茶?”
“可以啊,盛情难却,我勉为其难答应了。”
“别犯病。”
“要是犯病了呢。”
“沈宗岭,你很幽默是吧,又来?”
沈宗岭说:“你不让我见潼潼,那我只能磨着你了。”
“不用上班是吧,这么闲?”
沈宗岭戏谑挑眉:“你什么时候见我正儿八经上过班?”
“你没上过班,钱是大风刮来的?”赵英其实在不喜欢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随性散漫,没有心肝一样,让人猜不透他下一秒会做什么事。
她也就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才会喜欢他。
沈宗岭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不做触犯法律的事。”
“别误会,我没有想操心你的事。”
“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既然知道,我就不废话了。”
“我看看潼潼,和她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绝对不打扰。”
赵英其压根不相信他,说:“有什么好说的。”
“有,我想我女儿了。”
“别口口声声女儿女儿的,你能不能小点声,巴不得人尽皆知?!”
赵英其压低声音警告他。
沈宗岭手揣兜里,咧嘴笑了下,有几分坏坏的感觉,说:“你没觉得潼潼跟我长得很像吗。”
赵英其呼吸一紧,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棉花吸干了一样,生涩不已,无法反驳他的话。
沈宗岭趁她不注意,绕到车门旁边,打开车门,和潼潼打招呼。
“潼潼,叔叔送你一份礼物。”沈宗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说:“到家了再拆开。”
潼潼说:“那我不客气啦,谢谢叔叔。”
“不客气。”沈宗岭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小孩子的头发是真的软,手感很好。
“叔叔,你要来我家玩吗?”潼潼礼尚往来,叔叔送礼物,她邀请叔叔到家里来玩,平时大人长辈都是这样教的。
她可聪明了,机灵得很。
沈宗岭说:“我可以,得问你妈妈肯不肯。”
赵英其刚好就听到潼潼说的话了,她要拒绝,潼潼眼巴巴说:“妈妈,请叔叔到家里玩好吗。”
赵英其忽然搞不懂潼潼,还是说潼潼很喜欢沈宗岭?因为周围都是一帮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外国人?
工人姐姐在一旁默默没有出声,默默捏了一把汗。
小孩子的喜欢就是明晃晃的。
沈宗岭则绿茶兮兮说:“潼潼,不难为你妈妈了,有机会下次再去你家玩吧。”
赵英其说:“是啊,沈叔叔很忙,他等会还有事,咱们不要打扰他,下次再看吧。”
沈宗岭瞥赵英其一眼,没说话了。
赵英其说:“麻烦让一下。”
沈宗岭后退了一步,还是交代了一句:“开车慢点。”
“知道了。”
沈宗岭说:“到家给我个电话。”
赵英其没搭理他,把车门关上,绕回主驾的位置上车了,启动车子就开走了。
回到家里,赵英其问潼潼,说:“你是不是这么喜欢刚刚那个叔叔?”
“是啊,我很喜欢那个叔叔。”
潼潼用力点头。
赵英其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才见过几次而已,就那么喜欢沈宗岭了。
潼潼拿出那个小盒子,说:“妈妈,叔叔给我的礼物。”
“什么东西?”
赵英其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翡翠的平安扣,寓意平安圆满的吉祥物,象征着圆满平安,幸福吉祥,财源滚滚。
工人姐姐说:“这是宗生送给潼潼的礼物吗?”
赵英其说:“嗯,他送的。”
潼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只觉得稀奇,凑近了看了又看。
赵英其心想算了,拿起来给潼潼戴在脖子上,调整好长度,就当是沈宗岭的心意。
他是真的很在意潼潼。
工人姐姐这时候接到沈宗岭的电话,她看一眼来电显示,手忙脚乱说:“英其,宗生的电话,我该不该接?”
“接吧。”不接更麻烦,这个沈宗岭没完没了的。
工人姐姐这才接了沈宗岭的电话,沈宗岭问她:“到家了?”
“刚到家。”
“英其和潼潼呢?”
“在呢。”
沈宗岭说:“到家了就好,没什么事,你们忙吧。”
他挂了电话。
沈宗岭开着车一路跟着她们,目送她们到家了,他打完电话,又等了一会儿,才开车走的。
他匆忙来到瑞士,行程匆匆忙忙的,住在酒店,开的车子是找朋友借来的,他到了瑞士,才知道,赵英其是在瑞士生的潼潼,他找朋友托关系,调查潼潼出生的医院,他迫切想知道她的一切。
当他费了不少波折拿到潼潼出生时的各项数据,他立刻一个电话打给了赵靳堂,直接问他来得更快。
而赵靳堂却三缄其口,不肯告诉他实情。
沈宗岭说:“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
“……”
“我在瑞士。”
赵靳堂说:“什么意思?”
“英其躲我都躲到瑞士来了。”
“……”
沈宗岭这会思绪有些混乱,很多事情,好像在这一刻变得逐渐清晰,可又混沌起来,说:“英其当初决定生孩子,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拿什么阻止。我知道孩子是你的时候,她坚持要生下来,后来我去澳洲找你,你说你有心脏病,我意识到不对,又怕直接告诉英其,会刺激到她,万一她心软,想和你复合,你会同意?”
赵靳堂不怕和他说实话了。
“后来呢?”
“做产检,羊水穿刺,请了专业的医疗团队,有惊无险,好歹是生了下来。”
这么说,赵英其是真的吃不了不少苦头的。
沈宗岭这会在酒店房间,颓然坐在沙发上,说:“那你当时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你会让她生下来?”
沈宗岭瞬间沉默住了,是啊,他知道赵英其要是有他的孩子,绝对不会让她冒险生下来的,他本来就不打算结婚,更别说有孩子了,基因缺陷,他不想祸害另一半,牵连下一代,就连Christy先上车后补票时,她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
“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假设的必要。”
赵靳堂说:“那你打这通电话意义是什么?想认回潼潼?我劝你不要,已经晚了。”
赵靳堂直愣愣往他伤口上撒盐,说:“你要是为了英其好,就别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她已经结婚了,就当是放过彼此吧。”
“周凝也跟你这么说?”
“扯周凝干什么。”
“你当初缠周凝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
赵靳堂略微思索片刻,说:“你想怎么着?”
沈宗岭没回答他。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怎么着。
只是认回潼潼吗?
不,不止。
他不止要回潼潼,还要赵英其。
赵靳堂戏谑说道:“别告诉我,沈宗岭,你是后悔了。”
沈宗岭回过神,说:“你当初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我们情况不一样,你别混为一谈。”
“男人追女人不就那么点事么。脸皮厚点,怎么都能追到。”
“怎么,你也想为爱做三?”
“也?你很有经验。”
“我的经验你用不上,不用找我请教。”赵靳堂倒也坦白,“何况英其是我妹妹,我帮她,不可能帮你。”
“好,退一步说,你认为向家豪怎么样?”
“别卖关子,想说什么就直说。”
沈宗岭说:“你当大哥的会不清楚向家豪的底细?”
“他有什么底细是我不知道的?”
沈宗岭目光凛冽,薄唇轻启:“赌。”
“你哪来的消息?”
沈宗岭说:“我知道就行了,你不用操心我哪里得到的消息。”
赵靳堂确实不清楚向家豪跟赌沾边,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怎么沈宗岭知道,“口说无凭,你让我怎么相信?”
“这么多年朋友,我不至于骗你,我认识一个叠码仔,和向家豪去拉斯维加斯赌过几次。”
赵靳堂没说话了,他这人最厌恶的就是黄赌d,他自己偶尔打打牌,去赌场赌的,是另一回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非常容易上瘾,戒不掉。
赌就是一个无底洞,再丰厚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赌。
沈宗岭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
赵靳堂直接挂断电话,立刻安排顾易秘密去查向家豪的行踪,顾易立刻去安排,他人一直在桦城,这几年的事业中心也转到了桦城,不用两地跑来跑去,可以正常上下班,减少出差的次数,更多时间用在陪周凝身上。
周凝的工作室发展很稳定,求不了大富大贵,她就盼个生活安稳,性格使然,她不喜欢争强。
赵靳堂这次又出差两天,有个商业活动。
周凝在网上刷到了他接受采访的视频,西装革履的,斯文矜贵,游刃有余应付媒体犀利的采访,这几年来,他们俩的生活很低调,两个人的工作是分开的,互不干涉,她不懂他那些,他也不懂画画,教学生。
赵靳堂说是出差两天,行程临时有变,要推迟两天回来。
周凝很不习惯他去那么多天,以为两天就回来了,她一个人睡觉,睡不安稳,做了噩梦,大半夜给赵靳堂打电话,他是秒接的,夜晚的声线低哑:“还没睡吗?”
“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忘了,你呢,还在忙吗?”
“没有,刚回酒店,洗了澡。”
周凝一顿,说:“这么晚?”
“饭局上出了点事,耽误了点时间。”
“严重吗?”
“不严重,除了生死,都不算大事。”赵靳堂温柔说道,“你睡吧,我哄你,等你睡着我再挂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