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不久,许南星发了条微信过来。
许南星:秦总,很抱歉,我的母亲可能误会了什么,明天您不想去的话我会和她说明的。
误会?
不会是误会她和许南星有关系吧。
秦宛臻将眼角的泪擦干,然后回信过去。
WZ:没事,如果有误会的话,我会解释清楚的。
对面回得很快。
许南星:那我把定位发给您,麻烦您了。
定位是一家茶餐厅,离她家以前住的小区很近,那个餐厅也是她出事那年准备过生日的餐厅,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能回到那里,和她的母亲再见。
这一夜,秦宛臻期待着,兴奋着,很久才入睡。
第二天,她下了楼,林姨见状道:
“秦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啊。”
秦宛臻摸了摸脸:
“有吗?很明显吗?”
“是啊,你的眼睛里都是笑。”
秦宛臻心想,因为要见到妈妈了呀。
谁知,上车将安排告诉苏衍云后,对方却皱了皱眉,很不赞同道:
“秦总,人一旦心软就会次次突破自己的底线,你的目的并不是与亲人团聚,这么做只会将你的计划不断推迟,甚至将对方也拉进危险中。”
秦宛臻眼底的光渐渐散去,是啊,她怎么这么糊涂,只是一个电话就将之前筑起的心墙推翻,现在暗地里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她可不能如此松懈啊。
秦宛臻的脸迅速褪去血色,如同一张白纸,摇摇欲坠。
苏衍云眸色复杂地看着她,没有因此而心软,而是用无声的方式逼迫她做着决定。
良久,只听她声音干涩地说道:
“衍云,麻烦你替我去一趟吧,就说我工作忙,没有时间。”
苏衍云点点头,不再多说,秦宛臻下了车,站在庭院外,看着车尾留下一团白雾后扬长而去。
她那颗昨日还鲜活跳动的心渐渐归于平静,然后重新被埋在深处锁了起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秦宛臻索性沿着别墅里的林荫步道缓缓走去,两旁是高大的杉树林,因为是寒冬的缘故,枯黄的树枝在无限高的天空里交叠,形成了一处寂静的穹顶。
秦宛臻的发丝被风吹起,阳光穿透树影,斑驳地落了满身,未施粉黛的她,鼻尖微红,平静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如同不慎落入森林的神女,让人心生怜意。
魏庭樾慢跑的步伐渐渐停下,他看着前方向自己走来的秦宛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等到她的目光也望向他时,魏庭樾这才确定眼前是真实发生的一幕。
甚至,还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秦宛臻特地来找他了。
呵,难道以为他和那些男人一样吗?
“秦总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说。
秦宛臻停下脚步,在这遇到魏庭樾确实没有料到,看着他眼带讽刺的模样,那句不分清红皂白的指责更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喉咙里仿佛哽了什么东西,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和他多废话,转身就走。
这一幕何曾相似,曾经他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误会她,如今他依旧是这样将自己的判断强加在她的身上。
她对他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那些她自以为的美好过往不过是大少爷无聊时的消遣,如今他身边有了真正的名门淑女。
她还能指望他为许曼珍做些什么?
呵呵,真是好笑。
她往回快步走着,谁知,魏庭樾却不依不饶地跟在她身后:
“怎么,又要玩欲擒故纵吗?”
秦宛臻忽得停下脚步,心里的烦躁化成了一股恶念,魏庭樾什么都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她又付出了什么,他通通不知道!
现在却站在制高点来揣测她!
凭什么?!
现在,秦宛臻就如同一头狂躁的狮子,想发泄,想欺负他,想让他低下那高傲的头颅,对她俯首称臣。
所以,她回过头,眼底的嘲讽不再掩饰: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秦宛臻对你魏庭樾没有半点兴趣。”
什么?!
魏庭樾浑身一怔,瞳孔剧烈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拽住了秦宛臻的手腕,厉声喝道:
“你再说一遍!”
这句话,这个眼神,和许曼珍一模一样!
秦宛臻怎么会知道!
“秦宛臻,你说话!”
魏庭樾紧紧拽着她的手腕,那力道是如此之大,她忍不住皱起了眉,眼里却是快意。
“魏庭樾,这么想知道的话,那就求我。”
秦宛臻抬眸看着他,嘴角上扬:
“高高在上的魏氏继承人从没求过人吧?需要我教你吗?”
魏庭樾看着她没有说话,四周安静下来,冷风穿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两人陷入了长久的对峙中。
他的胸膛起伏着,似乎在忍耐怒气,又或是克制他的情绪,良久,秦宛臻的手腕被松开,柔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清晰的红印,魏庭樾后退了两步。
秦宛臻伸手抚过那发烫的肌肤,轻轻笑了起来:
“呵,也不过如此,你对她的爱远远不及你的自尊,魏庭樾,停止你深情的扮演游戏吧,真令人恶心。”
秦宛臻复又转身离去,大衣被风吹起,她身上的香味被冷风吹散。
一滴泪滑落,她想,就这样算了吧,他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
睫毛很快沾染了泪珠,轻轻颤动。
是冬天的缘故吧。
今天如此爱哭的她,一定是因为太冷了。
秦宛臻的背影承载了很多不自知的重量,她消瘦的肩膀微微颤动,仿佛一片脆弱的秋叶,用力一折就会破碎。
“秦宛臻。”
有人叫停了她的步伐。
魏庭樾追上了她,不过这一次语气却轻了许多。
“秦宛臻,如果我求你,你就会告诉我的话,那么我愿意。”
他走到她的面前,看见她通红的眼角和那晶莹的泪珠,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秦宛臻,我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她,为什么你们说的话会如此相似,为什么……求你,告诉我,好吗?”
他低声诉说着,声音里的痛苦不再掩饰,这是他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吐露他的软肋,好像穷途末路的国王,将希望寄托给林中出现的神女。
秦宛臻的泪落得更凶了。
她宁愿他就那样走掉,宁愿他做一个虚假的人。
魏庭樾啊,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心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