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黎拥抱的力气很大，秦宛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撑着的伞歪了一瞬，很快又将秦华黎罩在其中。
“曼珍，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给你买蛋糕好不好？”
秦华黎的身体在发抖，也不只是因为湿衣服粘在身上太冷，还是见到了她变得兴奋。
她的语调真的很像一个温柔的母亲，如果在她还是许曼珍时，那该多好。
秦宛臻淡漠地任由她胡言乱语，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护工立刻起身，想将秦华黎拉开。
“秦总，很抱歉。”
然而，秦华黎死也不肯放手，大声尖叫着：
“曼珍！我的女儿！不要走！不要走！”
秦宛臻只觉得悲悯，她想到初次见面时她那不满又挑剔的眼神，她分明就是厌恶这个女儿的，为什么疯了反而就忘不了了？
秦华黎的叫声太过尖锐，此时，沈道山和沈书雪才匆匆走到了门口，见到佣人在地上哀嚎，又见秦华黎抱着谁不肯松手，不由吓了一跳，顾不得撑伞，连忙跑了过来。
“华黎，你怎么了？”
沈道山走到跟前才知道秦华黎抱着的人是秦宛臻，脸色微变，严肃道：
“华黎你快松手，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她是秦亿的秦总啊。”
而沈书雪也瞪大了眼睛，走到两人面前，委屈道：
“妈妈，你衣服湿了会感冒的，快跟我回去。”
雨幕中，几人相互僵持着，俨然成了一场闹剧，秦宛臻的目光落到那对父女脸上，里面盛满了讽刺。
他们，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虚伪啊。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不想离开了，就想留下来，看看这对父女如何维持他们的假面。
“沈总，昨天我秘书发给你的项目方案出了问题，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清比较好，所以这才不请自来的。”
沈道山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劳烦秦总了，让你看了笑话，还不快把夫人拉开。”
他不满地命令着护工，秦宛臻却示意对方别动，而后柔声说：
“我不走，我陪着你进去好吗？”
秦华黎听到她这么说，渐渐平息下来，她抬眸不安地看了秦宛臻一样，松开了手。
沈书雪也没有撑伞，精致的妆容被雨淋湿，表情难看了许多，见秦华黎松了手，便想上前扶住她，没曾想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妈妈······”
沈书雪愣愣地喊了一声，露出被抛弃的无措感，而秦华黎对这个爱护了二十年的女儿视而不见，径直拉着秦宛臻的手朝屋里走去。
父女俩看着她们的背影，眸色皆变得晦暗不明。
第二次来到沈宅，境况已经大不相同了，秦宛臻打量着内部的陈设变化，发现少了很多摆设和装饰品，大概是怕碰伤了秦华黎才拿掉的吧。
少了秦华黎的掌家打理，尽管沈宅依旧富丽堂皇，可她却闻到了隐约的破败之气，这是不是就预示着沈氏未来的局势呢。
秦宛臻在沙发上坐下，秦华黎还想坐她身边，却被沈书雪哄着说去换衣服，在收到秦宛臻安慰的眼神后，秦华黎这才乖乖地跟着沈书雪走了。
沈道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秦总和我夫人这么投缘，话说起来，你和我那去世的女儿长得一点也不像，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笃定，哈哈，希望你不要见怪。”
秦宛臻笑了笑，轻抬眼皮，眸光微厉：
“我也很意外，沈夫人好像……有些畏惧沈总和令爱呢。”
沈道山闻言看了她一眼，抿着唇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秦总说笑了，我和雪儿对夫人是百般呵护。”
“是嘛……我在门口见佣人对夫人不是很恭顺。”
沈道山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不知是没料到佣人的举动还是被她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而感到不快。
“多谢秦总告知，这样的佣人我肯定不会留用了。”
秦宛臻面带笑意，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此也算是帮秦华黎扫除了一个潜在的危害。
“秦总，项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沈道山很快转移话题。
秦宛臻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淡声道：
“沈总先前称徐家可以摆平新能源开发权的事，现在，似乎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呢。”
沈道山接过资料，看了几分钟后脸色才渐渐凝重起来：
“徐知节把这事交给了他儿子徐望州去办，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秦宛臻笑道：
“徐大公子为人清廉正直，上头应该不吃这套。”
说到点子上了，沈道山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只觉得她年纪不大，里面的门道却摸得门儿清。
“我会和徐知节商量此事，尽快解决。”
秦宛臻点点头，她是两人的投资方，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她来处理，不过造成这个结果的幕后之人正是她。
魏庭樾秘密获得了开发权，她和他达成了合作关系，最后还按照秦宛臻先前的协议进行，操控权在她手上，还不是她说了算？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徐望津有出头的可能。
她是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机会的。
这会儿，秦华黎换了一身干净又端庄的衣服，在沈书雪的搀扶下，两人说说笑笑从楼上下来了。
看来，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是……秦总？”
上次她们俩在医院见过，所以秦华黎很快就认出了秦宛臻。
她起身，微微笑道：
“沈太太，你好。”
沈道山上前心疼地揽住了她的肩膀道：
“那佣人没有规矩，我会重新替找一个好好地服侍你。”
秦华黎却没有多大反应，看起来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病时发生的事了。
“现在的护工挺好的。”
现在秦华黎神志清醒，护工便远远跟在两人的身后，听到她这么说，护工抬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秦宛臻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接下来就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间了，秦宛臻也不便多留，她起身告辞。
秦华黎却突然叫住了门口正欲离去的她，两人对望，秦华黎的目光涌动，似乎有万千感慨，最后只化作了一句：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