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立马警醒起来，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拉倒吧殿下，他那个做派也就忽悠忽悠别人，想我这种有脑子的早就看破了，这种笑面虎背地里手段绝对狠毒，而且一看就是莲花系列的男人，我命里是叶子，也就是草，最烦那种命里带花的迎风招展的主儿。”
主观的也说了，顺道也夸了自己有脑子，还加上了玄学，方方面面算是到位了，乔叶一脸期待的等着沈淮清的话，等着他夸自己慧眼识珠跟了他这个明主。
可等了一会儿，沈淮清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乔叶有些心慌的抬起了头，却忽然撞上沈淮清的目光，他也正俯身看着自己。
月光皎洁，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他周遭的气息，乔叶有些不解的盯着沈淮清的眸子看，总觉得那里深邃却又充满了星辰。
沈淮清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遭，忽然抬手，温暖的手掌捂住了乔叶的眼睛。
“你不应该这么选的。”沈淮清的声音有些低沉。
乔叶低下了头，沈淮清便松开了手，外面的风已经吹散了雾气，月光倾泻而下。
“殿下，或许我还有的选，可那孩子没得选，当初的您也没得选，若是我走了那条看似容易的路，未来还会有无数的人没得选，我最终也必定是那无数中的一人。”
说完，她再次抬头看向了沈淮清，眼神沉着又冷静的说道：“何况，我选的这条路有殿下在，也不难。”
“是这几日听了坊间的传闻吧。”沈淮清开口问道。
“是他们刻意让我听到的，就差在我耳边喊了。”乔叶微微笑着说道。
“本王的确曾被定为不祥之身，不过后面的事，不是传言的那般。”
乔叶点了点头，“我明白，他们是知道我心疼身边的司闻，知道司闻是南风馆出来的，便想着从中挑拨，说南风馆的人是因为殿下才被卖进去。
可我想着，若是殿下真的能翻云覆雨，用数人的性命来解自己的不祥，那也不会被这个事件困住。”
没有得到沈淮清的半句回应，乔叶微微低下头，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若是真如外界传言，殿下又如何会选择这样一条难走的路，韬光养晦如此多年。宫墙之中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我随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殿下那个年岁便经历如此的变故，想必这一路走来很是不易。”
乔叶抿了抿嘴唇，微微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得到沈淮清的搭话。
房间里无比的安静，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让她更加紧张，她抬头看向沈淮清，孤注一掷一般坚定的说道：
“殿下如此逆境您都走过来了，时至今日，六皇子有天师，您有我。我想得您信任，也得您保我性命，护我周全。”
沈淮清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乔叶，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缓缓抬起手臂，扶她起身。
“你以后都不必跪我，你是皇上亲封的雨神娘娘，本王会让你用这个身份，走在本王身侧。”
暗影中，乔叶看不见他的面庞，不知道此刻的他面目是清冷的，还是淡漠的，抑或是带着丝丝缕缕有违常态的温暖。
但她自己却莫名觉得眼圈发酸。
按照小孤女的记忆，沈淮清被天师认定为不祥之身时，他才八岁。
一个八岁的孩子，明明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却差点被上火刑烧死，之前深得皇上圣心，此事过后便彻底不学无术、学业荒废，失去了自己父皇的疼爱。
那时的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吃了多少苦头，才保住了性命，这些乔叶都不得而知，可她能大约的想象出，那个八岁的孩子，看着曾经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亲口下旨要烧死自己的时候，他小小的身影在那冷若冰霜的皇宫里，会有多么的绝望。
而那时候的他，早就与母妃相离，孤身一人在那明争暗斗的后宫里生活了。
他才八岁，应该是玩乐嬉笑的年岁，他握紧的小拳头应该是不大的一颗，他会哭吗？会在绝望的时候想起他的母妃吗？
还是向现在一样冷淡着眸子，一言不发？
乔叶看着起身向门口走去的沈淮清，他身姿颀长如玉，月光似水撒在他的身上，有些夺目，却又那样的孤冷，他修长笔直的双腿迈着步子坚定又沉稳，可背影又是那么寂寥。
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荣华富贵，身边有着无数人笑脸相迎，可他又好像是一叶扁舟，在广袤无垠的大海里，孤独寂寞。
那个八岁的少年，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走到房间门口的沈淮清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借着月光看向了乔叶。
“此事过后，你与六皇子的关系必将彻底破裂，得不到的、没有了希望的必定要遭受毁灭，天师更是会对你下死手。
因为你和当初不一样了，你不但是个叛徒，还是个有能力有手段能撼动他位置的叛徒，你想过吗？”
借着月光，乔叶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微微笑了笑说道：“殿下会能披荆斩棘一路走来，也必定能护我周全。”
“此事明日再议，你早些安歇。”沈淮清语气淡淡的，转身离去。
这一夜，乔叶安歇了个毛线，她反反复复的做梦，梦里一会儿六皇子要弄死自己，一会儿三皇子要娶了自己，忙得找不着北。
第二天乔叶还想等着沈淮清来找自己议事，三等两等，忽然想起自己还忘了个正事，赶紧找了之前的衣服翻出了那条手帕。
这可是沈淮清给自己擦嘴上血迹的手帕啊，他还说让自己洗干净了还给他呢……
“差点忘了。”乔叶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铜盆过来，看着这手帕四周镶的金线，瘪了瘪嘴。
如此精致的针脚，自己要是使劲搓，会不会把金线给搓烂了？
小心翼翼的冲洗了半天，乔叶看着上面已经染在上面的血迹陷入了沉思。
太难了，这血迹像是已经染住了，这手帕除了四周的金线，什么图案都没有，原本洁白无瑕，如今多了一抹红，也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