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勐要给申屠璟去备一顶轿子,申屠璟却说要走着回东厂。从太子府到东厂还有一段路程,若是要步行的话,恐怕会费些时辰,可申屠璟执意要走着回去,容勐也不好阻拦。
月白色的银辉倾泻而下,申屠璟沿着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脚步声落在孤寂的长街后。申屠璟想到靳守让人送来的书信,无颜真的与淳于哲一起回了越营么?他在心中问了自己很多次,倘若无颜真的和淳于哲在一起,那他该如何?
是要默然祝福他们,或者是不顾一切的将她追到自己的身边?申屠璟的心第一次有着被人揪起来那般痛,他宽大的手掌覆上心口,却发现那里竟然是空的,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心跳。因为他的心早就随着无颜去了大漠。
失心的痛,要比任何痛苦更折磨着他。
容勐见申屠璟浓眉紧紧蹙着,担心的站在申屠璟的背影问着,“督主,您若是担心无颜督主,还是去大漠寻她吧,莫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申屠璟听着容勐的话,漆黑的眸子里有着脆弱的光芒,黯淡的映在瞳孔深处。现在还不能去大漠寻她,朝中宿敌太多,太子和倾妃若是联手对付西厂和东厂,他便再难有很大的把握将他们一举击垮。
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无颜很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淳于哲会待她很好,不会让她受到什么伤害,那么他可暂时安心了。
“容勐,你去备一辆马车,我们快些回去。”申屠璟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阴狠,伪装的让人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容勐听了申屠璟的吩咐去雇了一辆马车过来,申屠璟和容勐上了马车,车夫驾着车向东厂的行去。
倾妃寝宫中烛光摇曳,乌倾芸坐在铜镜前用梳子细细梳着自己的发丝。那日从陵墓回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申屠璟,他应该也是不想见她的。皇上下旨将玄英放出来这件事情她是不知的,若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会阻止皇上!
玄英的口风应该是不严的,保不准哪天就将陵墓的事情给说出去,她要早做打算,给自己留条退路。申屠璟是什么样的人她已经领教过太多次,任何人若是对东厂和西厂还有柏无颜有威胁,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锦绣,太子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乌倾芸散着头发转过身叫了站在外面的锦绣。
锦绣撩开乌倾芸宫殿里悬挂着的紫纱,低头说道,“回娘娘的话,今日申屠督主去了太子府上。”
乌倾芸听闻申屠璟去了太子府上,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走到锦绣的面前,眼睛紧盯着锦绣看着,“锦绣,申屠督主去太子府上是因为何事?”
锦绣摇了摇头,告诉乌倾芸申屠璟从进了太子府后直到晚上才出来,谁也不知道申屠璟和太子都说了些什么。乌倾芸很担心玄英会将那件事情给全盘托出,若是让申屠璟知道了她也参与其中,该会怎么对付自己?
“娘娘不必太担心,申屠督主就算听了太子的话怀疑娘娘。可申屠督主没有证据,不能拿娘娘您怎么样的。”锦绣见乌倾芸花容失色,知晓她一定是在为那件事情心烦。
乌倾芸垂首思忖着,如果事情真有如此顺利就好,可申屠璟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主?一句他没有证据就真的能将事情撇的一干二净了吗?乌倾芸让锦绣先退下,她走进殿内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计划。
天大亮后,玄英向皇上请命准备去往千佛山为皇上寻得高僧治病!没想到玄彦念在玄英一片孝心,竟然是恩准了,玄英带了不少的侍卫声势浩大的去往千佛山。千佛山常年未有人来次,山中多有粗壮的参天大树和珍奇异兽。山中云雾缭绕,灵气弥漫,这里如同仙境那般美轮美奂,或许是和这里的寺庙有关。
玄英为表诚意,快要到寺庙时,他就不再让侍卫跟随,只身一人去往寺庙拜见高僧玄法长老。想要到寺庙里,要爬不少的阶梯,这些阶梯形状不一,歪歪斜斜都有,而且似乎是少有人爬,上面布满了湿滑的苔藓。
玄英脚下打着颤,不过还是坚持一步接着一步爬上去。玄英上了最后一个石阶时,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如释重负。玄英看着眼前的这座寺庙,还真是荒凉的可以,红漆斑驳,墙根到处是结好的蜘蛛网,他走到门前敲了敲,没有应。
玄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寺院里比外面还要破旧,枯枝落叶落了满地,也无人打扫。玄英不禁怀疑这里是否有申屠璟说的高僧。
“年轻人,你来这里做什么?”一记苍老的声音在玄英的背后响起,玄英转过头来,一位华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和他说话。
玄英转过身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向老者道明了来意。可老者告诉他,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下过山,更别说是治病救人了,让他别浪费了时间,耽误了功夫。
玄英求老者不管如何都要救一救自己的父皇,可老者却让他快些下山,不然天黑了后也不会留他在山上住宿。玄英为了自己的皇位,誓要将玄法给请下山!
玄英有所不知的是,申屠璟曾经救过玄法的命,玄法为了报答申屠璟答应他以后无论他说什么事情,只要他可以办到都会帮他办成。申屠璟给玄法写了书信,命人亲自送到玄法的手中,信中写到让玄法先别答应玄英治病的请求,四日后再答应即可。
申屠璟在皇城中已经计划好了该如何对付薛大人一行人,今日,他借着墨城水患之事将薛大人和几位朝中大臣请到了东厂内阁中。
薛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是第一次来到东厂内阁,他们曾听说过东厂的阴森可怖到是没有亲自见过,今日来到这里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薛大人看着外表金碧辉煌却由内向外透着阴气的东厂大门,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东厂锦卫催促着薛大人快些进去,薛大人点了点头,和其他几位大人一起走了进去。申屠璟早已在东厂内阁里等着薛大人他们前来,从容的样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容勐站在门外请薛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一起进去,薛大人推开内阁的门先走了进去,其他几位大人也跟着走了进去。申屠璟见薛大人走了进来,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迎接薛大人。
“薛大人,本督未去外面迎接真是失礼了。”申屠璟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大人只得笑笑不敢说什么,申屠璟请薛大人和其他的几位大人入座,他坐在椅子上目光似锋利的剑光般扫射着薛大人他们。
“不知申屠督主请我等前来有何重要的事情?”薛大人坐在椅子上转过身看着申屠璟。
申屠璟将墨城水患之事与坐下下面的这些大臣们都细说了一遍,听到水患之事,大臣们的脸上笼上了深深的阴霾,不知是因为担心受水患迫害的百姓们,还是在担心自己。
“各位大臣,墨城当地县令上报朝廷,希望皇上拨款治理水患。本督记得,朝廷每年都会拨五万的赈灾款给墨城,算起来也有三年之久,不知这银两去了哪里?”申屠璟冷声说着,将眸光转向户部秦大人。“秦大人,你是否知道这银两去往了何方?”
秦大人听见申屠璟叫了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俯身说道,“这银两许是被墨城的县令给私自挪用了,不然也不会到了水患之时没有银两可以使用!”
申屠璟的眼中浮上一层怒意,幸好他前几日就派人去查了墨城县令近几年来的俸禄,墨城县令的俸禄几百两,本人也未用银两造宫殿亦或是用在别处。他让容勐将墨城百姓的证词交由秦大人过目。
“秦大人,在你面前的是墨城百姓的证词,你要看的仔细点,莫要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申屠璟意味深长的说着,看秦大人的眼神也是笑里藏刀那般。
秦大人心虚的翻看着证词,看完后,又将证词交还给容勐,“申屠督主,这证词有可能是墨城县令逼迫百姓们写下的,这个不足以相信啊申屠督主!”
申屠璟眼中的燃起了怒火,他手握成拳重重的捶在桌子上,“秦赋!你到如见还要狡辩么?这赈灾的银两是不是被你给私吞了!”
秦大人大喊冤枉,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私吞过什么赈灾银两,而且薛大人等人都能替自己作证!申屠璟听着秦大人嘴里喊着冤枉,觉得可笑不已。申屠璟将一叠地契凭据丢在秦大人的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些地契凭据,是否是你自己亲手写下的名字。”
秦大人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捡起那些地契,每一张地契是都清楚的写着他秦赋的名字!秦大人此刻已无话再说,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看着手上的地契。
“这些地契是本督派人在你家中搜来的,这些地契都是价值不菲的房屋,你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怎么会有如此的多银两来买府宅!”申屠璟怒气冲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大人,其实有罪的不只是秦大人,申屠璟这么做不过是杀鸡给猴看!
薛大人见秦赋的事情败落,其实这件事情和他们每个人都有牵扯,可他们为了不惹祸上身,便不想牵扯进去。
申屠璟看了一眼薛大人,笑着问道,“薛大人,你平日里和秦大人的交情不错,如今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替他说的吗?”
秦大人一听申屠璟说这话,以为申屠璟是给薛大人救自己的机会,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扯着薛大人的衣服,“薛大人,救救下官吧,下官还不想死啊!”
薛大人看着向自己求救的秦大人,若是自己救了他,那么他的官位甚至是性命都保不住了!申屠璟看向薛大人想看看他对这件事情是有什么看法。
“薛大人,你不说话是何意?难道说秦大人的事情与你们几位都没有关系?”申屠璟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的像是在看戏一般。
薛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互相看了看,薛大人的意思是想他们诋毁不认。可是其他几个人看起来已经心虚不已,申屠璟再问几句,恐怕会直接认了自己的罪。他们几人都与贪污受贿有关,秦大人贪了银两,没少给朝中的这些大人,若是查下去,恐怕会连累不少的人。
申屠璟巍峨高坐,目光冷厉的看着这些人,他转头看向秦大人,声音冷若寒冰,“秦赋私自吞下赈灾银两,罪当斩首!”
秦大人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求申屠璟放过自己,一边说着自己是冤枉的,另一边说这件事情和薛大人他们都有关系,不能只处罚他一人!
申屠璟今日的目的便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不必动手,他们自己就会互相撕咬起来,将自己的罪状 昭示出来!那只管最后下令处罚就好!
秦大人头上乌纱帽掉在地上,额前也落下几缕头发,看起来狼狈不已。现在任何人都救不了他,皇上久病早已不管朝中的事务,现在申屠璟要下令杀了他,恐怕皇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申屠璟让东厂的锦卫将秦大人带下去,薛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也知道在劫难逃,所以也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申屠璟看着这些朝中大臣,没想到这些人做事处处谨慎,到最后竟然会败在一个贪字上!
“来人,将薛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全都押到天牢里!”申屠璟的声音似深渊的潭水般,没有一丝温度,冷如坚冰般敲击在这些大人的心里,也让他们的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
东厂锦卫走了进来,他们要请薛大人出去时,薛大人镇定的沉声说道,“你们不用请我出去,我自己可以出去。”就算落魄失势他也不会让人欺凌到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