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华殿。
玄彦听完申屠暻的奏报,脸色微微的有些难看。
“你是说根本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玄彦挑眉,眼眸中说不清是何神色,只是眉心紧蹙,看上去半信半疑的模样。
“是,东厂已经查明根本就没有通敌叛国的人存在。”申屠暻的声音不大,语气淡淡的清冷,却有着让人无法质疑的肯定。
玄彦暗自思衬莫非那人说的是假的?
申屠璟露出淡淡的冷笑,恍若致命的毒药。他就是摸准了玄彦会质疑任何人而不敢质疑东厂的这一点,所以他才有信心让费珏为自己死心塌地的卖命。
玄彦沉吟许久,始终没有头绪。
“皇上,倾妃娘娘来了。”殿外,太监带着尖细的嗓音躬腰来到殿口。
玄彦闻言,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立刻变得神采奕奕,他坐直了有些歪斜的身子,“请倾妃进来吧。”
语毕,太监退下。
须臾,倾妃款步而来,她身着嫣红色撒花烟罗衫,逶迤拖地的月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梳成凌云髻,斜插着一只白玉嵌珠翠扁方。
妖艳如她配上这样一身清丽的衣服,赛过西子。
“叩见皇上。”
“起来吧。”玄彦见她今天打扮的素净,黛眉微蹙,竟是如此惹人怜爱。
“你不是身子不爽,怎么不在寝宫里好好将养着?”玄彦每次见了倾妃就像是丢了魂,他对倾妃的痴迷和宠爱更是赛过当年的李隆基与杨玉环。
“臣妾今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每当在玄彦的面前,倾妃总是表现的乖巧可人,对他千依百顺。而对申屠暻却冷冷淡淡,视而不见,她总以为这样可以激发申屠暻嫉妒,却从来没有想过申屠暻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倾妃款步来到玄彦的身侧,朱唇轻启,带着三分的娇媚,“臣妾旧疾一直不能痊愈,这样的身子怎么服侍得好皇上。所以臣妾想过几日前往国寺烧香祈福,可以让臣妾的身子赶紧好起来。免得皇上总是为臣妾担忧,还每每总是烦劳到申屠督主。”
申屠璟深邃的眸子平静无波看着玄彦与倾妃的卿卿我我,即便是倾妃可以挑衅的目光,他也是冷冷淡淡。
申屠璟越是冷漠,倾妃心头的火气就越大。
“竟然如此,朕就让东厂的人尽快安排。”
“皇上,申屠督主为皇上分忧,那些事情就够他忙的了。倒是西厂的无颜督主,她原本就是女子,陪着臣妾一起去国寺最好。”倾妃明眸浅笑,在她说出无颜的名字的时候余光瞄向站在前方的申屠璟,果不其然看到那人脸色一变,冷眸中的危险阴鹜显而易见。
“皇上,东厂有很多事情还需要无颜的协助,恐怕是没有时间陪倾妃娘娘前去。”申屠璟知道此次出行,倾妃一定有阴谋。
“皇上,臣妾只是去国寺小住一晚,耽误不了什么事情的。更何况,臣妾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好,万一哪天臣妾不行了……”倾妃说着泪眼朦胧,声音也越发的颤抖起来。
玄彦哪里舍得倾妃落泪,他立刻对申屠璟说道:“好啦,就让无颜负责这件事情吧。”
申屠璟眼眸一沉,知道自己倘若再阻拦,玄彦就会疑心自己与无颜的关系。他眼尾扫了一眼倾妃,甚为不悦。
申屠璟与倾妃一同走出渌华殿。
申屠暻神情冷淡的走下丹墀,倾妃开口叫他:“申屠督主,似乎很为柏无颜担心啊。”
申屠璟缓缓转身,一双如凶狠的眸子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向倾妃划去。他冰冷的开口:“我奉劝倾妃娘娘,不要自作聪明在背后耍什么阴招,倘若你敢动无颜一根汗毛,我就让你用命来低!”
倾妃咬牙切齿,一双妩媚的眸子闪过阴鸷毒辣光芒。
申屠璟不再理她,直接拂袖而去。
西厂,前堂。
无颜接到皇上的圣旨之后,她就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直觉告诉她,倾妃此次出宫不单单是祈福那么简单。
申屠璟来到东厂,见到她手里明黄色的圣旨,叮嘱道:“一切小心,我会派东厂的锦衣卫与你前去。”
闻言,无颜抬首看他,见他站在堂口,原本紧蹙的黛眉舒展开来,“你这是瞧不起我西厂的人还是瞧不起我这个督主呢?”
申屠璟笑意微荡,“都有。”
无颜嗤的一笑,眼角露出鄙夷,“申屠督主,你太小瞧我了。”
无颜其实是想说,除了他,她打不过,想必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是自己的对手吧。而且不是自己太弱,是申屠璟太强,强到可怕!
“倾妃祈福是假,只怕除掉你是真。”申屠璟行至无颜的身边,修长的手指将她耳边细碎的发别到耳后。
“还不是你欠下的风流债。”无颜弹开他的手,挪揄的望着他。
“既如此,我现在就入宫直接杀了倾妃!”申屠璟细长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转身他就直奔宫里。
“暻!”无颜拉住他的衣袖,明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她却变得紧张。只因为她不想让他为了自己,破坏自己的大计。
她不容许他为自己这样的牺牲,即便她相信他有能力可以让皇上不追究他的责任。
申屠璟回身,旋即一笑,如同罂粟般绽放在唇角。
“记住,一定要小心,细心。”
这是申屠璟一再叮嘱的话,无颜现在站在国寺的院子里,看着周围的环境,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响着这段话。
她必须把每一个细节都要想到,外在内在的因素一个都不能放过。
她将西厂大部分的人都调配到了国寺,就连从皇宫到国寺的这一路,她都安插了人马,明里的暗里的都有,确保万无一失。
如此密不透风的布置,就像是一张网,铺天盖地。
三日之后,倾妃乘坐轿辇,从皇宫出发。
妃子出行,虽然不似皇上出行那般阵仗,可是她毕竟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一切行头配备解释按照半个皇后的阵仗准备的,可见皇上之宠爱,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后宫女子。
无颜一直骑在马上,跟在轿辇的一侧,她清冷的双眸,一直戒备的光望着四周。
她今日一身男子的打扮,申屠璟喜欢着黑,她也跟着穿上了黑袍。申屠璟长发束起,佩戴白玉冠,她也有样学样。
如此打扮,却又不可以隐藏自己女子的身份,妩媚巾帼,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如此风采不知攫住了多少男子的心。
倾妃自然不是瞎子,自己妖艳娇媚的容貌竟然硬生生的被比了下去,她真是不甘心!
轿辇倾轧在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上,两边是锦衣卫铸成的人墙,倾妃掀开轿帘一脚,如此密不透风柏无颜是不是真的以为不会有苍蝇飞进来呢?
国寺门前,轿辇缓缓停住。
无颜最先下马来到轿辇前,锦衣卫搬来了脚凳,阮儿扶着倾妃从轿辇里走了出来。
“妖妃!”空中一声长喝,一魁梧男子从天而降,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长剑。
他扬起手中的长剑,往倾妃的胸口刺去。
无颜早在他出声的时候就已经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她拔出身边锦衣卫怀里的刀,快速将刀飞出,冰冷的刀刃划过男子握着长剑的手臂。
扑哧!
男子的手臂顿时分成了两截,喷涌而出的鲜血,犹如暴雨喷在吓得魂飞魄散的倾妃苍白的脸上。
倾妃双腿一软,绵软倒在阮儿的怀里,嫣红的血珠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两片唇瓣毫无血色。
怎么回事这和她安排的根本不一样!
她明明是让男子拦住轿辇,状告西厂欺负百姓,想要撮一撮无颜的锐气,却没有想到险些让自己丧命。
男子没死,炎葵抽出自己的宝剑,在他的胸口上有补了一刀!
“啊!”男子凄厉的惨叫,很快就没有了气息。
无颜来到倾妃的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娘娘,你没事吧。”无颜虽然对倾妃无半分好感,可是她毕竟是皇上的宠妃,在自己的手中差一点惨遭不测,这样玩忽职守的罪名,她担当不起。
明明是如此严密的部署和警戒居然还是被他闯了进来。
“无能!”倾妃因为恐惧狠狠的掴了无颜一掌。
无颜的冰冷的唇角留下一抹猩红。
倾妃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如此冲动,她缩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安的看着无颜。这一掌似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是因为恐惧,二是因为她这张脸,迷惑了申屠璟。
“督主!”炎葵上前,担忧的看着无颜。
无颜扬手,她冷笑看着缩在阮儿怀里的倾妃,声音如此如冰,“倾妃娘娘,就算是我失职,自有皇上惩处,你一个小小妃嫔也敢僭越,怎么你真当自己是女皇不成!”
“我……”倾妃语塞。
“带倾妃先回寺内休息。”无颜阴鸷般的眼眸横了倾妃一眼。
来到国寺为倾妃准备的房间,她惊魂未定依靠着阮儿,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娘娘,没事了,没事了。”阮儿担忧倾妃因为惊吓过度会有言语的闪失,她睇了一眼屋子里其他的宫女,拿出一副掌事宫女的气势,“你们都下去吧,娘娘要先休息一下。”
众人退去,阮儿这才对倾妃说道:“娘娘,你别慌。”
倾妃渐渐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冶艳的眸子闪过杀意,沉吟道:“对,我不能慌,既然事已至此,我干脆就咬死是柏无颜办事疏忽,让皇上治她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