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仿佛被这个回答惊到了，重复：“秃帽儿？”
这三个字一落地，温念就没忍住笑，她眼睛弯弯的，笑的光明正大。
毕竟“秃帽儿”三个字，不是她说的。
顾西征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随手把东西收了，然后起身：“走了。”
“这么早啊，”温念问，“不是还有那么多没改完？”
顾西征不咸不淡道：“教导主任不管批试卷。”
“......”
旁边的姑娘一脸惊讶，这还是她头次听顾西征开玩笑。
温念自顾自笑的开心，顺嘴接了：“那管什么？”
“......”顾西征垂眼看她，语调也凉飕飕地，“教训人。”
温念立刻噤声，笑意也敛得一干二净。
她感觉等下只要出门，顾西征一定会立刻骂她。
能屈能伸向来是温念出门在外的座右铭，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认怂。
她舔舔有点干燥的下唇，可怜巴巴地仰着脑袋：“我不想走，我想看你改试卷。”
毕竟，看这么一个大帅哥认真做事，真的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她眼神太过无辜，顾西征顿了下，心尖突然软了下去，耐心地说，“全部改完会很晚。”
越晚越好。
时间拖得越久，他指不定就能把嘲笑他的事忘了，温念谄媚地笑：“没关系，正好我们一起吃晚饭。”
少年眉眼微动，没再多说什么，他又坐了回去，淡声说：“自己写作业，不会的问我。”
见他愿意轻轻放过，温念悄悄吐了口气。
旁边的姑娘站着还没走，像是看呆住了。
感觉不搭理人家不大好意思，温念抬头：“怎么了？”
“......”那姑娘默了默，摇头晃头地走开，似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到只有离得最近的温念才能听清，“撒娇女人最好命，电视诚不欺我。”
温念：“......”
接下来的时间，顾西征一张张批改试卷，温念做自己的作业。
等班里最后一个同学把试卷交上来后，教室里除了他们俩人，已经空空如也。
夜幕也开始降临，校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
教室里的灯光明亮，温念收拾好书包，站那里看顾西征批改最后一张。
他批改的动作很快，答案都已经记在脑子里，扫一眼就知道对错。
温念又想到自己的那张物理卷，不仅被他划了对错，还写了密密麻麻的重点，画了各种电路图在上面。
不像其他人的。
只有错的地方会打个标记。
少年垂着眼改得认真，温念心脏忽然跳的快了些。
她视线定在少年冷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要是能十指相扣。
就好了。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她脸上血气上涌，兀自慌张的不行，装作有点闷的样子，在教室的过道上来回踱步。
改完最后一题，顾西征搭眼瞥她，又起身把东西收了：“饿了？”
温念讷讷地回：“有点。”
少年拎着书包，走到她面前，像是发现了什么，蹙了下眉，指腹捏捏她红到滴血的耳朵尖：“饿的时候耳朵会红？”
“......”温念原本就心虚来着，这话一落，连脖子都烫了，她啪一下拍掉他的手，“肚子也想红，那不是衣服遮着看不见？”
顾西征眉心跳了下：“这是姑娘该说......”
“顾西征！”见他又要说教，温念凶巴巴地打断他的话，“你再这样说话，我就跟你绝交。”
“......”少年额角抽的疼，“又闹什么呢。”
她能闹什么。
她就是心虚。
温念下意识地捂着肚子，仿佛这样能佯装坦然，证明她肚子饿了不是假话。
然而下一刻，她脑海里忽然浮出灭绝说的“那你试试”。
试试。
跟顾西征，撒娇。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势如破竹地攻占了她的理智，温念看着眼前高高瘦瘦，满脸无奈的少年，她抿抿唇，伸手扯扯他的校服衣摆，软声道：
“顾西征，我不想吃食堂，你陪我去吃粥吧。”
“......”少年眸色黑到不见底，低眼看着她细白的小手，顿了两秒，他抬头，喉结轻缓地滑了下，“听你的。”
温念眨眨眼，发现这个办法还挺好使，开始得寸进尺：“那我能不写你给的物理作业吗？”
“......”
“也不想来你们班。”
“......”
-
两人到了家，一出电梯门就看到顾西征家的门开着，里面还传来一阵阵喊打喊杀的声音。
“温响回来了，”温念眼前一亮，小碎步跑过去，“明天又周末啊，真幸福。”
她一天天过的，都不知道周几周几了。
可怜的高三生，没有休息日。
见他们俩个回来，温响随意扫了眼：“老顾，我跟你说，你今天直接撂挑子走人，人苏子惜都哭了。”
喜宝喵喵地凑过来，温念弯腰把它抱进怀里：“怎么了？”
“没怎么，”似是不想让她知道，顾西征没什么表情，“去洗手吃东西。”
“说起来可有意思了，”陆闯像没听到一样，接着说，“人一外语系的大美女，在操场摆了爱心蜡烛跟他表白，他跟瞎了一样连停都没停。”
温念：“......”
“妹妹，你见过没，”吴文凯游戏也不玩了，专心跟她讲八卦，“要搁我，估计膝盖得软。”
温念手指梳理了下喜宝的毛发：“见过。”
“......”温响抬眼，“你见过？什么时候？”
“顾西征在斯高的时候啊，”温念软声说，“好像是高二平安夜那天吧，一个学妹摆的蜡烛，轰动了一整个学校。”
陆闯嘴巴都张大了：“操，你们那女生这么猛！”
“然后呢然后呢，”吴文凯兴奋地问，“他什么反应？”
温念看了眼站那里的人，莫名的想笑：“跟你们说的差不多。”
跟瞎了一样。
“没说句什么？”温响问，“他从那时候就这么一本正经了？”
“......”温念憋笑，“说了一句。”
顾西征撩了下眼皮子，嗓音冷淡：“温念。”
“你看你看，”吴文凯很不满，“天天一副棺材板的脸，再加上这种戒尺一样的声音，妹妹你可别有什么误会，男人不都是他这样的，还有哥哥这样的。”
温念憋不住笑了出声。
她就说。
顾西征这样不仅吵不过女朋友。
也吵不过他的这些“男朋友”。
见她自己乐的不行，温响几天没见着她，有点想得慌，把游戏柄扔了，挪到她身边，将人搂进怀里：“给哥抱抱，接着讲刚才的事。”
下一刻，他搭在温念肩上的手直接被扔掉。
几个男生都顿了顿。
“操，”温响咬牙骂，“我连我妹都不能搂了？”
顾西征毫无心虚之色，凉凉地看他：“避嫌。”
“......”陆闯嘴角抽抽，“操！”
吴文凯有点幸灾乐祸：“哥哥的地位不保。”
温念一脸莫名，不知道他们几个人在闹什么，她脑袋歪到温响肩上，跟他撒娇：“哥，我想要爷爷给你买的那个新手表。”
“你不是也有，”温响揉揉她脑袋，“不喜欢你自己的啊。”
温念：“我想要黑色的。”
“......”温响默了默，“那你觉得，粉色的适合哥吗？”
温念抬头，眼睛乌溜溜的：“你留着送给你妹妹。”
温响喷了：“你就直接说你两个都想要得了！”
“啊，”温念忍笑，“我一三五戴黑色的，二四六戴粉色的，周日休息。”
“......”
沉默。
停顿须臾，温响直接把她推开：“这妹妹我不要了，谁要谁拿走。”
吴文凯和陆闯都是头一次见他们兄妹这样闹，笑到喘不过气。
“不是，温念，”像是突然发现不对，温响皱眉，“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过啊。”
说到这，他抬头，盯着面无表情的少年看：“别不是你惯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