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半道下了车。
宋青素黑着脸，一个字都没多说，冷声命令司机将车开走。
夜色已深，大街小巷灯红酒绿。
又是一年桂花开放的季节。
温响单手抄兜，高大的身影在斑驳夜色中吊儿郎当，他半边唇扯出笑，不大正经的调调：“来，跟你哥也压压马路。”
“......”温念唇瓣抿紧，挽住他另条胳膊，格外依赖他。
兄妹俩慢条斯理往斯林小区走。
“我跟你讲，”温响拿眼瞥她，一字一句教训道，“她的话你通通忘掉，知道没，学校里的大事小情，什么都不能瞒你哥，懂？”
温念情绪低迷：“妈妈说的没错。”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拒绝伍涛的游戏安排。
别的女生都能做，为什么她不能。
结果还造成一系列的问题，害温响跟顾西征都被扣了学分，险些闹大进警局。
温响眯起眼，脚步顿住，他望向夜色，表情罕见的严肃：“温念，这话别让我听见第二次，有事若敢隐瞒我，你会知道你哥发火的可怕。”
“......”
严格来说，温响从未正经跟她发过火，最多冷脸凶两句。
温念吸吸鼻子，抱住他手臂，骤生孺慕之情：“哥，我永远爱你。”
“......”温响嘴角一抽，差点把她扔出去，“别以为拍马屁，哥就不生你的气。”
温念不搭理他，将全身重量都放在他手臂上，让他拖着自己走。
温响一身是劲，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
两人走到斯林小区，恰好遇见顾西征从猎星回来。
车子停稳后，少年长腿踩到地面，长眸浮上狐疑：“不是说今晚不回来？”
“得回，”温响满面春风，“不回怎么能听见我妹说爱我。”
温念：“......”
刚才他还嫌恶心。
一转眼就跟人家炫耀。
温响贱兮兮的：“诶，我妹跟你讲过没？”
顾西征：“......”
温念：“......”
九月中旬的天，明明热浪扑面，却因温响的话，猝然间生起凉意。
顾西征鸦羽似的眼睫沉下，脸部表情晦暗，冰冷吐了两个字：“没有。”
温念：“......”
温响眉梢扬起得意，丝毫不管她死活，两步把她甩开，欠揍地扔了句：“我是独一份。”
“......”
低矮的灌木丛前，温念被少年瞪的头皮发麻，她怯怯觑他，磕绊道：“我把他当爸。”
顾西征面无表情，黑沉沉的眸子露出几分压迫。
“......”温念默默缩缩脖子，弱弱道，“你不也没对我讲过。”
顾西征淡出一声轻哂：“温响跟你讲过？”
“......”
也没有。
周遭气流冰封住。
温念眼珠子乱转，落到他敞开门的驾驶位时，冷不防瞧见副驾上的粉色礼盒。
她眼睫扇了扇，期期艾艾指道：“什么东西？送我的吗？”
顺着她动作，顾西征回眸，浅瞥一眼后，轻描淡写道：“不是。”
“......”温念不大相信，“你还有别的女朋友？”
少年凉薄的唇吐了句：“给喜宝。”
“......”
谁给猫买礼物包装的那么精心？
温念抿抿唇，兀自沉默一秒，忽地抬眼瞧住他：“那你自己在这里罚站吧！”
说完，她后脑勺都附着恼火，踩着重重的步子往电梯间走。
顾西征唇角抿成直线，上半身探进副驾，将粉色礼盒抱进怀里，不紧不慢跟了过去。
礼盒包装的格外精致，浅紫色蝴蝶结上还扎了两只小小的金铃铛，走动间，铃铛叮叮脆响。
电梯到达一楼，温念故意没动。
顾西征高她一大头，跟个柱子似的站她身边，不言不语的。
“你如果把礼物送给我，”温念格外傲娇，“我勉强愿意跟你同乘一个电梯。”
“......”顾西征眉心跳了下。
温念拿眼尾觑他：“不给啊，那你先走吧。”
“......”
见他不动弹，温念哼了声，自己先进去，同时不讲理扔了句：“那我先走！你等下一趟。”
然而话没讲完，顾西征已经理直气壮跨了进来。
“......”温念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小手啪啪按了楼层键。
短暂的定格。
她又觑一眼少年怀里的礼盒，耐不住心痒，想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下一刻，温念小手嗖的下，将礼盒从他怀里抢走。
顾西征：“......”
某个霸主似的女孩子一点都没客气，叮叮当当拆开蝴蝶结，甚至嫌包装累赘，尽数塞到他怀里。
“哇！！”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温念欢喜出声，“是水晶鞋啊。”
开心时温念眼睛由内而外的透着光，她脸颊深出甜甜的笑涡，着迷的盯着鞋子看。
无人察觉的角落，顾西征唇角漾出笑意。
“这是我的码子，”温念抬头，“才不是给喜宝的。”
顾西征淡淡瞥她，不显山不露水的移开视线。
温念嘴里咬出小小声的两个字：“闷骚。”
“......”顾西征气极反笑，“我听得见。”
“哦~”温念拖着顽劣的调，“就是要你听见呀。”
不听见她还讲什么。
顾西征梗到语塞。
他唇动了动，憋了句：“该对我说什么？”
“......”温念顿了顿，一本正经，“谢谢。”
“......”
电梯到达16楼，少年高高大大，却跟失宠的宠物一样，委屈巴巴跟在女孩子身后。
“不要谢谢，”顾西征几分可怜的调，“要别的。”
就像她跟温响说的那句。
温念笔直的小腿走得飞快，不理不睬。
房门近在眼前，温响特地给她留了门。
可温念没机会进到屋内，半道就被顾西征强势的捞进怀里，带进隔壁自己家。
门从内关上后，少年抵住她肩，不许她挣扎逃脱，低着嗓：“我也要听。”
“......”温念压一压唇角弧度，“你不讲理。”
“你说，”顾西征期待的眸子攫住她，“我帮你换鞋。”
温念：“不要。”
“......”
两人一高一矮，静静互视几秒。
少年额前乌发遮住浓眉，长眸里的光被委屈取代。
须臾，像是泄了气，顾西征唇角抿直，接过她怀里的鞋子，半蹲下去：“试鞋。”
水晶鞋是定制的，她最喜欢的款式，最适合用来搭配各种小裙子。
温念弯唇，踩着新鞋，在地垫上来回踱步。
“好看吗？”她捏住两侧裙摆，甜着声问。
“......”顾西征还蹲在那里，削瘦冷白的小臂松松搭在膝头，略带宠溺的眼神望住她。
难得不用抬头看他，温念嘟起唇，水晶鞋尖踩在少年膝盖：“你夸我。”
顾西征眉骨轻掀：“夸了有奖励？”
“......”温念不受他干扰，“不夸拉倒。”
“......”
气傻了都。
女孩子跟他闹着玩，顾西征摁摁鼻骨，起身，淡然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嗯？”温念老实巴交，“被我妈数落了两句，温响生气了，就带我回来了。”
“......”顾西征眼里的温情敛了几分，沉声问，“骂你什么了？”
“就你们打伍涛的事，”温念说，“我妈骂我连累温响被扣了学分，叫我不重要的小事能忍就忍。”
说到这里，温念有些庆幸：“幸好没把你抖落出来。”
顾西征一张俊朗的脸表情不明，他躬下腰身，双手拢住她肩，耐心道：“这是不对的，有事不能瞒我们，嗯？”
“......”温念嬉皮笑脸，“我知道啦，温响已经骂过我了。”
顾西征向来警敏，从这几句话中，轻轻松松就理出一条完整的线。
也瞬间明白温念为何会突然对温响表白。
他轻揉温念脑袋，鼻息透出丝笑：“男朋友也该谢谢他。”
“......”温念睁大眼，憨态可掬的姿态，“怎么谢？”
“嗯？”顾西征扯唇，笑的意味深长，“下次他再跟我比赛，我让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