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和唐宇像被雷劈了一样，双双僵在原位。
“你、你怎么这么问，”唐宇结巴，“你这猜测，也太吓人了吧，若是夭折了，念念妹妹哪来的？”
“你猜的不准啊，”沈均嘀咕，“并没有这种消息出来，后来可能小孩大些了，抵抗力好了，便没再出过这种事。”
顾西征咽咽干涩的喉咙，将所有话都藏在了肚子里。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问：“哪座山，哪个寺庙。”
沈均：“天泉的荒芜山，南极仙翁庙。”
“老大，你这想法太恐怖了，”唐宇咂舌，“念念妹妹跟我聊天时说过，她们一家四口血型都一样的，指定是亲的。”
顾西征扯唇，不置可否。
他从沙发上起身，淡着声：“外卖到了，我要监督我对象吃东西，走了。”
“......”
-
临近年关的日子忙忙碌碌过着。
年二十四那天，温念跟爷爷奶奶回了温家，齐聚天泉的小年夜。
温家注重传统节日，即便是小年，到处装点的也格外热闹。
那棵肥厚油绿的柚子树上挂满了红色小灯笼，铜质朱红大门挂上大大的中国结。
温响长吁短叹，黏温念身边不走：“你能不能回家里住，你哥好悲惨，天天看那对夫妻冷战。”
“......”温念抿了点唇，小声问，“还没和好吗？”
“嗯，”温响可怜巴巴，“爷爷又不许我去你们那。”
温珍珠端着糖盘过来，淑女的笑：“吃糖。”
“诶，珍珠，”温响忽然想起件事，没遮没拦的问，“念念有对象的事，是不是你捅出去的？”
“......”温珍珠脸上的笑立刻没了，她战战兢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响：“还真是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温珍珠连沙发都不敢坐，“我就是跟姨妈闲聊，没想到姨妈立刻让人去打听了，念念，我不是故意的。”
温念弯弯唇角。
温响坐直身子：“你怎么猜出来的？”
他记得宋青素生日那天，他和温念并没有承认。
温珍珠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你说漏了一句话。”
温响挑眉：“哪句？”
“......”温珍珠顿了顿，“你说，‘我瞧她一点都没变’。”
温响跟温念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这话有什么问题。
“‘变’，是指跟原来不同，”温珍珠慢吞吞道，“‘没变’是说跟原来一样，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谈对象之前和谈对象之后，一点都没变。”
用上这个字，就代表有了对比。
有对象和没对象的对比。
“......”
仅凭一个字，就判断出真相？
温响瑟瑟发抖：“操。”
好tm可怕。
温珍珠乖巧的样子：“温响哥哥，人说话会带上潜意识，可以看出很多真相的。”
“......”温响只觉得冷风往骨头里钻，他胳膊一伸，将温念搂进怀里，“给你哥捂一捂。”
温念嫌弃他：“走开啦你。”
“不要，”温响格外恶心，“哥最喜欢我的宝贝小妹妹。”
“......”
温珍珠唇扯出弧度，没对他们兄妹俩的互动发表什么意见。
过了片刻，她抬眸望了过去：“念念，我送你的唱片，你听了吗？”
“没有，”温念挣扎的脸色发红，“家里没有唱片机。”
“你苟子哥那里有，”温响很积极，“哥帮你借过来用。”
当着温珍珠的面，温念讲不出拒绝的话，若说不要，像是在嫌弃她送的礼物似的。
打打闹闹间，温儒林肃脸进来：“念念，跟爸爸来一趟书房。”
“......”
温念意识到什么，她推开温响，老老实实跟了进去。
门被从内关掉后，温儒林眼里掩不住的心疼，不假思索褪去她腕上的珠串：“还疼不疼？”
“不疼，”温念大方的笑，“爸爸你干嘛呀，都过去了。”
温儒林指腹摩挲她伤疤：“为什么连爸爸都瞒着。”
“真没事的，”温念笑嘻嘻的，“又不是妈妈划的，我自己冲动了嘛。”
温儒林沉默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出一口闷气：“语言比刀子更伤人。”
“......”温念抿抿唇，好脾气劝道，“爸爸，你别跟妈妈生气了，我哥都担心了。”
温儒林笑的伤感。
他目不转睛，盯着眼前懂事的女儿。
“为了你哥，”温儒林问，“你什么都能忍。”
温念耸肩：“那不是应该的吗，我哥为了我，也能跟别人拼命。”
“念念，”温儒林语重心长，“你可以自私点，爸爸不会怪你。”
“......”温念不理解，“爸爸你在讲什么？”
发现自己失态，温儒林摇头，笑的无悲无喜。
他轻描淡写将话题转开：“你对象的妈妈，你见过没？”
“嗯，”温念说，“长得很漂亮呢。”
“猜得出来，”温儒林笑，“那爸爸问你，他不愿跟自己妈妈断绝关系...当然，咱们都知道这做法是错的，爸爸就担心你，未来若是发生婆媳矛盾，你觉得，你对象会维护你，还是维护他妈妈？”
“......”温念傻乎乎的，“是掉河里，救妈妈还是救老婆的选择题吗？”
温儒林猛地被呛到。
他边咳嗽边笑：“对，就是这个问题。”
“爸爸，”温念悄悄翻白眼，“这问题很无聊哎，妈妈问过你没？”
温儒林：“你妈妈不敢，你奶奶素有威严。”
“......”温念无语了，“爸爸你是在挑拨离间吗？”
“前几天一个商业酒会，”温儒林缓缓道，“你对象妈妈陪着他继父也参加了。”
温念喉咙梗住：“然后呢？”
“他妈妈上前跟你妈妈打招呼，”温儒林摇头，“你妈妈没正眼瞧人家。”
“......”
温儒林无比忧心：“怨已积成，爸爸也是担心。”
宋青素心高气傲，富太太圈里混迹多年，绝不可能看得起苏慧这种满身污名的女人。
女人的圈子，温儒林没办法进去斡旋，只忐忑温念未来若是嫁了进去，会遭受婆婆刁难。
“爸爸虽说不反对，”温儒林实话实说，“但也不赞同...单亲孩子对妈妈的感情不是你我能想象的，爸爸还是更喜欢贺子翔这种家庭，至少，贺阿姨咱们知根知底，把你当亲女儿看着长大。”
温念唇瓣抿了抿：“我又不跟他妈过。”
温儒林仰天长叹：“你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父女俩寂寂无言片刻，温儒林笑：“行了，爸爸不掺和，未来若被欺负了，还有爸爸和哥哥帮你做主。”
临出门前，温儒林笑的意味深长：“但爸爸那个问题，你可以问一问他，看看他夹在妈妈和老婆之间时，会怎么处理。”
他还真的有点期待。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温儒林刚离开，顾西征的视频便打了进来。
温念才不想问他这个问题。
她觉得，温儒林分明就是处理不好自己妈妈和老婆之间的事，想从她这里套答案呢。
她一身反骨，才不要帮他套。
因而，视频接通后，温念提都没提这件事。
手机那头，隔着屏幕，顾西征瞧见她身后背景，不动声色问：“在书房？”
“嗯。”
顾西征：“进来看书？”
“......”温念走到窗边，让窗外阳光扫到脸上，“这是我爸爸的书房。”
都是温儒林的东西，她才不会进来这里看书。
顾西征言简意骇：“跟叔叔谈什么呢？”
“......”
不得不说，顾西征的洞察力有时候真tm吓人。
那温念不敢直说，怕他知道温儒林说了他坏话。
“跟你摊牌手上的疤？”顾西征一一揣测，“还是跟你讲对我的看法？”
“......”
沉默。
顾西征：“他不赞同我们？”
“......”
沉默仿佛并不是办法，继续容他推断，真相全部都出来了。
“没有，”温念否认，随后，憋了句，“我奶奶跟我妈同时掉河里了，他问我他该先救谁。”
“......”
温念盯住视频里的人：“你说，该救妈，还是该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