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发生的事情,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一切都是在为他们做警醒。
迎新晚会那天,各学院的学生和领导齐聚科大礼堂。
礼堂能容纳上万人,人头熙攘,大家伙按照学院不同,分区而坐。
温响脖子勾的老长,视线在全场扫射:“我妹她们班在哪块呢?”
“坐好,”陆闯踢了他一脚,“你挡着别人视线了。”
顾西征冷淡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中抬了下,淡声:“C区115。”
“真远,”温响咂舌,“还想把她带来我这儿炫耀下呢。”
“......”顾西征瞥他,极为不爽道,“我女朋友,要你炫耀什么。”
“操,”温响差点骂娘了,“我炫耀我妹不行??”
他是不是忘了,温念不只是他对象。
她还是自己亲妹,好吗!
与此同时,C区115的位置,温念跟沈丹丹和耿柔坐一块,三个姑娘小心讨论着今晚的节目。
“你真应该报名,”耿柔说,“军训那舞跳的多好看,听说节目前三名有奖金呢。”
温念瘪瘪唇:“家有爱吃醋的霸王龙。”
“哎,你得理解顾学长,”沈丹丹说,“你军训跳那舞,等于拿下了四年的优先择偶权,追你的男生都多了起来,他能不急吗。”
三人正聊着,耿柔忽然拍她们:“开始了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首歌。”
此时音乐前奏已经出来,舞台上的红色幕布向两边拉开。
“这歌挺好听,”沈丹丹说,“叫什么?”
耿柔:“【这次你真的走了】,很火的歌。”
然而望见台上握着话筒的女生,温念眼神却怔住。
是报到那天见过的张迎迎。
跟顾西征和温响他们一个院的。
张迎迎盛装打扮,一件拖地婚纱,黑色头发上白色头纱纯洁,在舞美灯光下,如同即将被迎娶的新娘。
她声音很好听,空灵又缥缈。
几句歌词悠悠扬扬,飘荡在全场。
【很想安慰自己,做一个旁观者。】
【可内心却在说你别傻了。】
【孤单的人总爱清醒着难过。】
【这份爱丢了什么,心就少了什么。】
歌声很甜,却如泣如诉,像是在倾诉情意。
另一个角落的温响嘴巴张了张,一句脏话差点骂出了口:“她什么意思?”
“只是个节目,”陆闯安慰道,“没别的意思吧?”
顾西征小刷子似的眼睫沉下,并未望向台上的人,而是对着手机发信息。
【很无聊,我在A出口等你,行吗?】
收到这条信息时,台上的歌已经唱完了。
温念熄了屏幕,再一次望向礼台。
那位穿着婚纱的姑娘看向观众席某个角落,眼圈红红的,欲言又止,顾忌台下有校领导,终究什么都没说,泫然欲泣的退回后台。
温念眼睫簌簌,心口像被一团湿棉花堵住了。
观众席有人纷纷离场,悄无声息的,也没惹人注意。
耿柔悄声说:“好多人都走了,为什么啊?”
“可能有热闹看吧,”沈丹丹猜测,“下面该领导讲话了,咱们也去看看呗。”
温念没吭声,心里不大舒服,便跟着起身,打算往A出口去。
只是越往A出口走,人群越多,大家像是都不在意迎新晚会的节目,更像是外面有重要的事。
“出口被堵住了,”沈丹丹踮起脚尖,“他们在干嘛啊。”
耿柔个子高,有一米七左右,她率先看见了:“是刚才那位穿婚纱的学姐。”
然而下一秒,她瞳孔缩了下,骤然看向温念。
“......”犹豫一秒,耿柔磕绊道,“是顾学长啊,他被那位学姐堵住了。”
温念唇瓣抿成直线。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出口处猝然安静,张迎迎略微颤抖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
她说:“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我有女朋友,”顾西征满眼阴郁,浑身结了冰霜,不耐烦道,“请你自重。”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张迎迎掉眼泪了,“你们又没结婚,或许,我可以排在她后面,成为你的备选。”
沈丹丹和耿柔瞠目,两人担忧的看向温念。
围住出口的,都是张迎迎的支持者,有人帮腔:“给个机会啊,公平竞争啊。”
顾西征眉眼冷峻,长眸中硬生生被逼出暴戾:“让开!”
“顾同学,就算你不接受,也该礼貌些拒绝吧,伤害别人的喜欢,不大好吧?”
电光火石间。
“他有女朋友,”隔着重重人群,从外围透进来轻轻软软的女声,“不要道德绑架他,好吗?”
顾西征猝然回眸,望见温念的那一刻,他黑沉的双眼滑过慌张,惊慌失措的唤了句:“温念...”
这不关他的事。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几米的距离,温念和张迎迎互相看着对方。
“你的喜欢很珍贵,”温念不避不让,“但他有女朋友,你已经先越了界,就请不要再责怪他态度差。”
张迎迎眼泪晶莹剔透的落下。
顾西征大步流星,直接从人群让出的通道中走过,他身形卷着冷凝的风,重重将温念的手扣在掌心。
他气息沉了几十度,连周遭刮过的风都能瞬间凝成冰块。
“我没有义务照顾别人的情绪,”少年高高站着,暴戾的双眸扫视全场,一字一字说的清晰,“我需要关注的,是我女朋友的心情,其他人,与我何干?”
全场悄寂。
气流在刹那冰封。
只顿了一秒,顾西征眉宇间的风暴渐大,彻底失了耐心,拽住温念手往外走。
“顾西征!!”张迎迎上前两步,泣不成声,“这婚纱,是我为你穿的,我相信,也是第一次有姑娘为你穿婚纱...”
人群小声哗然。
如果说,方才的感觉还是不舒服,此刻,伴着张迎迎极为出格的话,那些感觉已经变成了膈应,无孔不入的钻进温念每个毛孔。
她脸颊侧面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而顾西征一点停顿都没有,漂亮的唇抿得笔直,手背似有若无的浮着青筋。
两人转瞬在A出口消失。
沈丹丹五味杂陈,小声说:“这有点过了吧。”
“是啊,我听着都不舒服,”耿柔说,“婚纱对每个女孩子来说意义都很重要,这不等于背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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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泉11月的夜已经凉如湖水,又一个冬天就要来临。
一直走出几百米,少年脚步依旧未停,温念被带的跌跌撞撞,一个用力,甩开了他手。
“......”顾西征倏然间顿住,他眼睛不知何时红了,“温念。”
温念脑海中全是张迎迎为他穿婚纱的样子,还有张迎迎临了那句攻心的话,反反复复,如同凌迟般往她心里钻。
她鼻尖发酸,像吸进了腊月寒风,连呼吸都不由得屏住。
“我不想跟你吵架,”温念尽量平静,“你从我眼前消失。”
她现在不能看见他。
一看见,脑海中就全是张迎迎的样子。
顾西征僵在原地,嗓子被激哑了:“不关我的事。”
“我知道,”温念咽下反胃,“是我的问题。”
她从不曾知道,自己的占有欲会那么强烈。
强烈到,被别人意淫过都接受不了。
少年胸膛起伏,挡住她的去路,想去握她手:“咱们回斯林,去看喜宝,好吗?”
温念手背在身后,摇头。
“我要回宿舍。”
“温念,”顾西征胸口被碎石压住,沉的像灌了铅,“你不能生我气,你对我公平点,好吗?”
“......”温念抿住唇肉,心尖的涩意失控的蔓延,“我想自己待一会。”
“不可以,”不容她拒绝,顾西征手压住她肩,强势地摁进怀中,“就在我这儿待。”
若是让她自己待着,万一她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只会想甩了他。
温念脾气上来,鞋尖径直踢到他小腿骨上,压着细细的哭腔骂:“你走开!!”
“......”顾西征手臂收紧了,脸埋进她颈窝,任由她对自己发脾气,“不要,你心情不好,男朋友要留下来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