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幻境中,我们所见到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是这些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和地点,又该作何解释呢?
“老邢,你……”侯大个子想问我些什么,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最后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慕容野靖的背影,催促着我赶紧跟上去。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证实,左千户给我的幻境,并非是虚妄的。有可能在此之前,我真的经历了一些事情。可是在幻境中出现的那两个人,都是我至亲的人物,这些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呢?如果我不主动说,那么就算左千户的催眠手段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让我看见两个和此事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走了,老邢。这洞穴里太邪门了,而且你身上还有伤,咱们得尽快出去,”胖子催促着说道。
虽说我心里至今都还有诸多的疑问,可是这些谜底也只能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之后,再一一想办法找出真相。我想这些事情,爷爷和姥爷是最有发言权的,他们肯定是知道真相的。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他给我的那口青铜匣子是空的,干嘛又要让我们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跑一趟呢?而且还是找了一个根本就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线索,棺材王又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一路尾随在慕容野靖身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跟这处洞穴有着某种联系,还是说他天生就有夜视的能力,居然能在没有任何光线的情况下,带着我们穿过了地下河。直到手电筒的电量耗尽的时候,洞穴的尽头处终于出现了些许亮光。不出意外的话,我想这应该就是山谷地穴的出口。
果不其然,当我们迎着亮光走出去的时候,日头还挂在天空。我们所处的位置,正在半山腰上,地下河的水流正是从这里倾泄而下。只不过洞口已经长满了枯藤,完全将洞口和外界隔绝起来,我们顺着网状的藤蔓一直爬到了山顶,周围的景色尽收眼底。但是从半山腰上倾斜而下的水流却从深潭之中升腾起层层的雾气,彻底的将整座山包裹在其中,难怪这个地方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几个小时,完全像是在做梦一样,看着天空中的日头,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老邢,现在怎么办?咱们是直接回去,还是去鬼市?”侯大个子问道。
我还沉浸在暖和的日光中,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三十里,然后会看见一条大河,过了河,就算是安全了!”慕容野靖说完,也不给我们任何发问的机会,直接朝着他所指的那条路的反方向离开了。
“嘿,这人怎么这样啊?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一起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他就这么把咱们丢下,自己走了,真他娘的不厚道!”胖子抱怨着说道。
……
我们按照慕容野靖所指的那条路一直走了三个多小时,才看见他说的那条大河。可是说来也奇怪,当我们从浅滩到了河对面之后,再回头去看时,原来的地方竟然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树丛,连我们刚刚走过的路都不复存在了。整座山都被雾气所笼罩着,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
胖子和我都呆愣愣的站在河岸上,看着这片我们曾经九死一生,差点要丧命在其中的大山,谁都没有说话,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段时间的心情了吧。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天快黑透了的时候,我们俩才摸到了主公路上。这应该是一条早已经废弃了的国道,路面没有硬化,只铺着一层碎石子,两侧山道上的树叶都蒙着厚厚的一层泥灰。
“老邢,你晓得方向不,咱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干往下走吧,老子两条腿都像是跪了水泥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了!”胖子抱怨着,直接一屁股坐在路中间。
“应该会有车辆经过吧,你看两边的树叶上蒙着那么厚的泥灰,应该是时长有车经过带起来的灰尘,再往前走一段吧!”我安慰着胖子,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这个时候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胖子极不情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懒得去拍身上的泥灰,总之我俩现在的样子,跟乞丐没什么两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腥臭味,估计是在地穴的河水里泡过的原因。也不知道那条河里到底有多少污秽的垃圾,闻着身上的汗臭味,血腥味以及河水里的腥臭味,我有种想吐的感觉。可是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想吐都吐不出来。
就在我俩都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听见了山间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好像是拉矿石的大卡车。胖子和我都喜出望外,眼巴巴的盯着山道那边,看着车前大灯那明晃晃的光斑正一点点的朝着我们这边靠过来。胖子直接撒丫子朝着卡车跑过去,手舞足蹈的站在路边朝着卡车司机挥手。
“嘿嘿嘿嘿嘿嘿,停一下,停一下……”胖子一边让这车子,一边朝着司机又跳又叫。
直到车子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司机稍微放慢了车速,可是紧接着又是一脚油门,直接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临走的时候,冷笑着朝着我俩喊了一声:“傻逼!”还从车窗里认出来一根烟头。
“呸,呸……草泥马的,别让老子逮着你,不然老子砸你玻璃,扎你车胎,他妈的,呸……”胖子气吼吼的不停的噗噗噗的吐着舌头,估计是卡车快速经过,扬起来灰尘被他吸进了嘴里。直到最后还捡起块石头,朝着卡车扔了过去,虽然明知道砸不中,但恐怕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消气吧。
最后胖子又捡起司机丢下来的半根烟屁股,捋了捋烟嘴上的泥灰,使劲儿的嘬了两口。直到半截烟屁股全部燃尽,他看了又看,又把烟头放在鼻子前嗅乐嗅,这才又随手扔到了一边。
我看着他的举动,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胖子却还意犹未尽的双手叉腰,信誓旦旦指着远去的卡车的跟我说:“老邢,你别不信,那孙子儿要是停下来,老子我真敢砸他玻璃,扎他车胎……”
“傻逼!”我笑了下。
还好这回出来带着胖子,不然这一路上还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这小子虽然办事大大咧咧,但是关键时候总还靠得住。我和胖子又往前走了一段,直到四五辆大卡车都呼啸着从我们身边经过,胖子手舞足蹈,破口大骂,嗓子眼儿都快要冒烟的时候,终于有车子停了下来。
这回司机老远就放慢了车速,胖子直接跳到了山道中间,手里拿着快大石头,一副不怕死,不要命的架势,迎着车头大灯,指着司机大喊:“停车!”
看他那架势,大概要是司机不停车的话,他还真就把石头给丢到别人挡风玻璃上了。司机估计也是怕把胖子给撞死了,不得已才踩了一脚刹车。
“你个龟孙儿,不要命了。”说着,那司机直接从车上拿着个一尺多长的大扳手就下来了,指着胖子一通臭骂。
我见司机停车,赶紧上去跟那师傅打圆场,说道:“不好意思师傅,我们在半道上除了车祸,车子翻到崖下边去了。这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你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能不能载我们一段。”
司机师傅先是一愣,然后迟疑了几秒钟,借着车头灯光仔细的打量了我们一番。胖子这个时候姗姗的笑了起来,赶忙把石头扔在路边,灰头土脸的,笑着漏出一口大白牙。
“哦,搭车,我还当是遇到劫道的了,吓我一跳。”司机师傅这才把扳手放下,把我俩仔仔细细的瞧了个遍,最后说道:“怂崽儿,上来吧!”
就这样,我俩搭乘着拉矿石的后八轮,到了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