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请随我上来吧!”佟三儿朝着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然后转身朝着楼梯走去,他在哪里等候我们。
侯大个子想都没想,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啧啧,你瞧瞧那小子,真的人模狗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知道还以为这小子是沈家大少爷呢!”侯大个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丝毫没有收敛,好像生怕佟三儿听不见似得。
但是当我们顺着楼梯上到二楼的时候,佟三儿还是笑脸相迎,完全没有因为侯大个子刚才的挑衅言辞而生气。侯大个子还像以前一样,搂着佟三儿的肩膀,指着那老太太的背影问道:“诶,那老太太是谁啊?”可是这个时候,侯大个子明显感觉到,佟三儿再不像以前那般弱不禁风,他全力压着佟三儿的肩膀,可是这小子竟然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压力而弯下腰。
“我奶奶,鬼手沈家现任族长,沈奇琛!”佟三儿笑着介绍说。
“你小子,你小子怎么这会又开始装孙子了?”侯大个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佟三儿也不恼怒,把侯大个子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我看的出来,两人正在暗自较劲儿,侯大个子脸都憋红了,却依旧没有没能再把手放在佟三儿的肩膀上。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沈梦勋,现任盛世珠宝行总经理!”佟三儿一脸微笑的说道,他的举动就像是个非常有涵养的绅士一般,搞得我都有些不自在。
可是我心里却着实有些惊讶,如果他真的是鬼手沈家族长的孙子,又怎么能忍受这份苦,甘心在当铺里做了将近五年的伙计呢?一方面我感叹这小子的忍耐力,可另一方面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沈家不惜把他安排到当铺做了五年的卧底,那么肯定是对那批国宝的下落志在必得。光是佟三儿的这份心性,就让我望尘莫及,堂堂一个家族的长孙,竟然给我当了五年跑腿的伙计,我不禁摇了摇头,觉得这事儿着实有些可笑。
侯大个子本来还想再跟佟三儿较劲儿,可是等他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侯大个子的手扬了扬,又很不自然的放了下去,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哟呵,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嘿嘿嘿,厉害呀!”侯大个子前边半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就在我以为他即将要跟佟三儿打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憨憨的笑了起来。
“诶,你小子以前在当铺的时候,我可是一直照应着你啊!你他娘的现在富贵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兄弟俩!”侯大个子突然换上了一脸谄媚的嘴脸,开始巴结起昔日的跑腿伙计。
“侯爷说笑了,我们沈家这点产业,哪能跟邢家相比。侯爷真实太抬举我了!”佟三儿客客气气的回应道,他的话倒是说得很漂亮,说完之后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佟三儿,哦,沈梦勋,我们去见见老太太吧,别让她等着急了!”我刻意的岔开话题,其实倒不是怕那老太太等我们等着急了,是我着急向她打听一些事情。
等到沈梦勋将我们带到书房之后,我们再次震惊了,这书房足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装潢的简直是奢侈到了极点,虽然样式古朴,可是我看得出来,所有的家具和装饰全都是红木材料。单就制作这些家具的红木,都要从非洲进口,而且看上边的纹理,都是整张的红木。尤其是中间那张两米宽,一丈多长的红木大案,用的是整张的木板,你想想这得需要多大多粗的红木啊?
“哈,是邢家的小子,来来来,别客气,坐下说话!”老太太朝着我们打招呼,然后又吩咐沈梦荨给我们倒茶。她自己却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抹开花茶慢慢抿了起来。
此时此刻,我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啊。可是看那老太太一副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中的架势,我和侯大个子也不敢放肆,只能按她说的,静静地坐在她对面。这老太太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场,不怒自威,虽然她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是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一个完全透明的人,被她看得透透的。
本来是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可是此刻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或者说,在这老太太面前,我觉得十分压抑,总想躲开她。
“你爷爷还好吧?”老太太抿了口茶,连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问了这么一句。
“哦,他在老家中了几亩苞米地,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喝点小酒,身体也还算硬朗!”我有些紧张,一股脑就说了这么一大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那老太太一边喝茶,一边从茶碗上方眯着眼睛看着我,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我说完之后,她似乎有些怒色和怨言,回应了一句:“这老东西倒是会享受,六大势力都已经虎视眈眈了,他还能沉得住气!”
“六大势力?”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顺嘴就问了一句。
老太太瞅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让沈梦勋在当铺里坐了五年学徒,多少也查出来了点线索。”稍微顿了顿,老太太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殷树森都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了吧?”
“额,殷师傅把我曾祖父和赖九城的恩怨,以及天眼和鬼手两大家族合力造赝护宝的事情,都跟我说了!”我立马回应说道。
“造赝护宝?呵,殷树森只告诉了你这些?”老太太似乎还有些不信,又朝着站在一旁的沈梦荨看了一眼。
“我到的时候,日本商社的人已经找上门了,当时情况危急,所以我就先把他们带来回来……”沈梦荨解释说。
“哦,原来是这样,连日本人都已经坐不住了,看来是赖九城那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老太太分析着说道,而且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似得。
我没敢说话,只是在脑子把沈老太太说的话过了一遍,他说赖九城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难道是指他已经发现了当年那批宝藏的下落了?回想起几天前,从未露面的大掌柜子从铺子里找到那件裘皮大氅的时候,激动地说那就是他找了六十年的地图,我寻思,那件裘皮大氅是不是就是开启那批宝藏下落的钥匙呢?不过这些想法,我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突然放下茶碗,轻轻控制着轮椅旁边的电动按钮,挪到了窗户边上。她看着窗外的天空沉默了一阵子,我看着她的背影,又跟侯大个子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想当年,你们金门邢家,镖局吴家,还有天眼唐家和我们鬼手沈家,四门合力指定了造赝护宝计划。将那批国宝留在了华夏这片土地上,可现在这批国宝的下落,却成了我们争论的焦点。有人说,要把这批宝藏找出来,然后保护起来,可是真正要想把这些东西保护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它的下落。只要这些东西还在华夏的土地上,那别人就抢不走!”老太太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同时我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凄凉。
可是仔细揣摩着她的话,我又产生了新的疑惑。为什么他会把我家称作是“金门邢家”呢?这个“金门”又是个什么组织呢?
“你们都下去吧,稍微休整几天,我会让沈梦勋和你们一起,去把那批国宝找出来!”过了良久,老太太再次开口说道。
沈梦勋再次对我们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们随他一起,给我们安排住宿的地方。可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沈老太太的安排有问题,又转身提醒她说:“沈老太太,您说现在各大势力都觊觎这批国宝,为什么又要我们去把东西找出来呢?难道一直让这批国宝隐藏下去,不是最有效的保护手段吗?”
“小子,你记住,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就算我们不去把那批宝藏取出来,难保有一天,它不会被别人找到。与其夜长梦多,倒不如把东西取出来,绝了那些人的念想!”老太太转身对我说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您就不怕我们是在替他人做嫁衣,最后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渔翁得利?”我憋足了勇气,一股脑说出自己的担心,可是说完之后,又怕自己说错话,刚才的底气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老太太扶了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又仔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冷笑一声说道:“哼,你担心别人渔翁得利的同时,难道就没想过,这也许是引蛇出洞呢?我与其让那些小鬼一直躲在暗处放冷箭,不如直接抛出金蝉子,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谁是黄雀,还一定呢!”老太太说完之后,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稍微寻思了一下老太太说的话,又觉得可能是我太冲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活到她这个岁数的人,很多事情都远比我们看得通透。尤其是她最后别有深意的看我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我,她就是想通过我们去寻找那批宝藏,将所有暗中窥伺和觊觎国宝的人全都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