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波驾驶着摩的急匆匆地往家赶,一路上飞沙走石,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别的什么都好说,唯有这件事其必须当面弄个水落石出,否则横在心里咯咯愣愣的一刻也放不下。
黄小波是那种眼睛里不揉砂子的人,尤其是对两性关系更是格外敏感。正所谓心细不分男女,有的人上来那股劲儿,看什么都可疑,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摩的爬上一个高坡,眼前豁然变得开阔起来,真是风光秀丽、景色宜人。远远望去,大蒲柴河镇的腰屯村尽收眼底。此时黄小波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不少,于是放慢了车速,停在了路边,开始一根接一根地吸起香烟来,同时脑袋瓜子也片刻不闲着。
至于那件事儿,蔡大憨说的有鼻子有眼,使黄小波不得不信。但同时黄小波也在心里想:“蔡大憨这小子能不能看错人了,这世道长得一样的人可有的是,万一冤枉了邹蓉蓉可怎么办?不能轻举妄动,先弄清楚再说,否则容易伤感情。”话虽这么说,但怒气难消。
黄小波回到家,一脚踹开门,邹蓉蓉的房间却空无一人,黄小波顿时有点蒙。一问父母才知,邹蓉蓉上午就出去了,而且到现在一直也没回来。“邹蓉蓉是不是去邻居家了?不可能,邹蓉蓉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再说这娘们也没有串门的习惯啊!那可能上张老三家去看别人打麻将了,再说离这也不远。”黄小波边走边想。
此时村东头张老三家的麻将厅里座无虚席,里外屋都挤得满满的。这个跑腿子张老三好吃懒做不说,什么都不会,全指着在麻将厅收点台费生活。这个民房改造的麻将厅,虽然没有挂牌匾,但去玩的人还真不少。其实即使不挂牌子,村里的人也都知道这里是麻将厅。晚上吃完饭都自然而然地往这儿溜达,甚至大白天也来玩,农活都不干了。现如今农村流行打麻将,这无可厚非,但赌博性质就变了。
这些赌徒们一边玩,一边没命地吸烟,弄得满屋子烟熏火燎的,呛得人喘不上来气儿。外人一进屋就会看到炕上四桌,地上四桌,这一堆,那一伙,大家七吵乱嚷,玩的不亦乐乎。
黄小波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对面炕上打麻将的邹蓉蓉,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在不断地支招。两个人眉来眼去,捅捅咕咕,不笑不说话,像是闲聊又像在调情。
黄小波怒不可遏,鞋也没脱,一步迈上炕,拽起邹蓉蓉就走。众人惊呆了,目光全部投向了黄小波。
邹蓉蓉使劲挣脱黄小波的手,愤怒地瞅着黄小波:“干什么?撒开你的手,你不是出车拉客去了吗?回来干屁!”
黄小波苦笑了一下:“邹蓉蓉啊!我原以为你从外县嫁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怕你孤单寂寞,所以什么事儿都依着你,没想到你活的比我还滋润呢!不知啥时候还学会了打麻将了?走,跟我回家!我有事儿问你!”邹蓉蓉反唇相讥:“你黄小波不也打麻将吗?嫁夫随夫。”
这时一直站在邹蓉蓉身后的那个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了黄小波的脖领子:“你谁啊?敢上这儿来撒野?立马松开我铁子!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黄小波抬头看着那个男人:“你是谁啊?张口铁子,闭口铁子的,你给我滚一边去,这是我的家务事,跟你没关系!”
没想到那个男人的手抓得更紧了:“两口子欺负人也不行,路不平有人踩。你不服是吧?有种咱俩出去单挑!”
两个人互相揪着对方的脖领子,谁也不服谁。
麻将厅的老板张老三听到动静跑过来拉仗,这个瘦得跟大烟鬼似的,风一吹都能贴墙上的家伙,站在二人中间,把着两个人的手,冲着黄小波直嚷嚷:“小兔崽子!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大蒲柴河林场财务科的科长王春,有话好说,别动手,不想混了?”黄小波瞪了张老三一眼:“我管他谁呢?谁挡我道挖我墙角我就修理谁!”
二人相持了一会儿,黄小波趁那男人没注意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正踢在那个男人的裤裆上,那男人立刻松开手,蹲下去捂住自己的小肚子。黄小波赶紧拉起邹蓉蓉往外跑,上了摩的开走了。
张老三赶紧过来扶王春,满脸带笑:“表哥,没事儿吧?回头我找一帮人收拾他!先坐下消一消气儿。”
王春一把推开张老三,站起来指着门外大骂:“跑啥?有种再来!公平决斗!偷下手算什么能耐?等我逮住你的,非整死你不可!”
张老三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着王春的裤裆:“不能踢坏了吧?泡不了妞就惨了!”
在回家的路上,一向优越感十足的邹蓉蓉,此时身上的臭架子也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红肿的眼睛与无助的哭泣。
黄小波一边开着摩的,一边用拳头猛砸仪表盘:“你和那个王春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不是在张老三的麻将厅就约好了?”
邹蓉蓉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和王春是在网上聊天认识的,还不到一个月。咱村开麻将厅的张老三是王春远房亲戚的一个表弟,王春经常来玩,今天是恰巧碰到,不是事先约好的。”
黄小波冷笑一声又问:“那前天在大蒲柴河林场的场部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老男人就是王春吧?所有的一切,咱村蔡大憨都看见了。你上那里干什么去了?”
邹蓉蓉声泪俱下:“我没有去过大蒲柴河林场,那个蔡大憨一定是看错人了。我敢和蔡大憨当面对证。”
黄小波回头看了邹蓉蓉一眼:“你说的是真的?咱俩回家再说,如果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黄小波的家里,那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与一双胆怯的眼睛久久地对峙……烟雾、眼泪、手印,白白的认罪书。
这炕头的小饭桌上,摆着一沓稿纸与钢笔,还有一盒印泥。
旁边是一个大信封,上面用红字写着“诏案。”
一个星期后,黄小波又出车了,劳累一天回到住处,发现邹蓉蓉又不见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动,只是在卧室的枕头上看到一封邹蓉蓉写的信:
“既然你黄小波这么不相信我,强凑在一起也没有啥意思。
要知道乡村物质生活的贫乏还可以克服,但心灵的缺憾是很难弥补的。
我没想到城市与农村的生活是这么难融合,难道人追求幸福与享受根本是错误的?
我是因为嫁到你们家才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说实话有点后悔。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需要爱,需要朋友。但我的确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至少现在是。相反婚前反复流产是完全为了你才导致我患不孕症的,从而使我失去了做女人的权利,现在想想很后悔。
也许咱俩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让我们彼此都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吧!”
黄小波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老俩口表现得很无奈:“按理说谁家的老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离婚,全都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过日子。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顺其自然了。我们听你的,你想咋办就咋办。”
这些日子邹蓉蓉的手机总是处在关机状态,黄小波打过去的电话如石沉大海,连一个浪花都没翻上来。其岳父邹强在打过来电话里暴跳如雷,大骂黄小波是一个畜生,有意虐待自己的女儿。所以这个婚离定了,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一个月后黄小波和邹蓉蓉正式离婚,在最后一次握手松开时,黄小波王杨长而去,邹蓉蓉却哭得一塌糊涂。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黄小波在与邹蓉蓉离婚的当天就跑到了岳红的身边,对其展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情感攻势。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个长期缺乏感情滋润的人,最渴望的就是真诚的关怀。
岳红这个貌似强悍的女汉子,在黄小波的柔刀面前屡屡败下阵来了。
在秋深的枫林中、火红的夕阳下、星夜的水岸边都有他们相亲相爱的身影。
难怪岳红躺在黄小波的怀里动情地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的心在桃花中穿行
我每天都在思念
一个故事里的情节
那个春天
那朵桃花还记得我吗
一切尽在冥冥之中
前世
曾经在无数个梦里夜里寻你
只为今生激动人心的一遇
我的眼睛里荡漾着爱意
心在花瓣中穿行
香氛中流连
当早春再次撩起闱幕
你的目光便如桃花般娇艳
曾经几度
风姿怡人 在我的眸子里低回
你在我的梦中
我在你低垂的羞涩里
千言万语来自我心底压抑不住的款款深情
月上枝头那熟悉的身影
在花下踯躅
如流泪的红烛
滴落那片片的清愁
我曾怀想千年春天的某一次邂逅
是什么牵动了我
踩着风动柔波漾起的涟漪
一走就是几辈子
我不知道
你是否此时也会在春天开满桃花的路上。
可是好景不长,岳红从家里出来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的途中不幸遭遇车祸身亡。
扔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儿,后被岳红的父母领走。黄小波讲到这里泪如雨下……
坐在一旁听得入神的许家祥,忘记了工作。直到有几位客人叫黄小波去搓澡,他才如梦方醒。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起身拿起塑料盆与抹布快步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