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宁中则美眸圆睁,瞳孔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苦修数十载的精纯内力,如同开闸的洪水,完全失控地涌向林风!
她想收束,想停止!
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冲动,却牢牢压制了她的意志!
仿佛有一个更高位格的存在,强行接管了她对内力的掌控权!
淡紫色的光晕越来越盛,将倒卧在泥泞中的林风整个包裹起来。
他那原本惨白如纸、死气沉沉的脸庞,在浓郁紫霞的映照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
胸膛虽然依旧塌陷,但那股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气息,却如同被强行注入了燃料的火苗,开始艰难地、却无比顽强地重新跳动、增强!
宁中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的内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隐隐的骇然涌上心头。
刚才那孩子…....那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诡异的内力失控…....又是什么?!
她强行稳住心神.
一边竭力对抗着那股神秘力量对内力的疯狂抽取,一边更加仔细地探查林风的状况。
这一探查,让她心中的惊骇更甚!
林风体内那原本如同干涸河床、处处淤塞断裂的经脉.
此刻竟在狂暴涌入的紫霞真气的冲刷下,被强行拓宽、续接!
他那丹田气海,原本就是个漏风的破口袋.
此刻却像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她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精纯内力!
这…....这绝不是一个根骨奇差的废柴该有的反应!
这孩子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
自己这莫名其妙失去的内力…...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恐惧,第一次真正攫住了这位见惯风浪的华山玉女。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移花宫深处,绣玉谷。
终年缭绕的淡淡雾气,此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间空旷、冰冷,由巨大汉白玉石砌成的宫殿内。
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镶嵌的夜明珠清冷的光辉。
宫殿最深处,高高的白玉台上,放置着一张同样由整块寒玉雕琢而成的宽大座椅。
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正静静端坐其上。
她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却冷得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
眉如远山含黛,眸若寒潭映星,鼻梁挺直,唇色淡薄。
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仿佛能将光线都冻结的寒气。
正是移花宫大宫主,威震江湖的绝顶高手——邀月。
她正闭目调息,运转着独步天下的明玉功第九层心法。
精纯无比的明玉真气在她体内周天流转,如同冰河奔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极寒气息,将她身周数尺内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突然!
邀月那双紧闭的、如同覆盖着寒霜的长长睫毛,猛地颤动了一下!
她体内原本圆融流转、如同冰晶般剔透稳固的明玉真气,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绝不容忽视的紊乱!
仿佛平静的冰湖深处,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这涟漪极其微弱,转瞬即逝!
若非邀月功力已臻化境、灵觉敏锐到了非人的地步,几乎无法察觉。
邀月倏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冰冷、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夜星空,此刻却清晰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惊疑。
她微微蹙起那远山般的黛眉,冰冷的眸光扫过空旷寂静的宫殿。
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望向冥冥之中引动她真气的那一丝异样波动的源头。
“嗯?”
一声轻若飘雪、却足以冻结灵魂的轻哼,在冰冷空旷的大殿中幽幽回荡。
“何人…....竟能引动本宫明玉功异动?”
........
黑暗。
无边无际,冰冷粘稠的黑暗,包裹着林风残存的意识,像沉入了最深的海沟,连时间的流逝都失去了意义。
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以及那如同附骨之疽般、从身体每一寸破碎之处弥漫开来的剧痛,提醒着他尚未彻底消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一个纪元。
一缕微弱的光,刺破了这永恒的黑暗。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带着勃勃生机,温柔而坚定地在他体内最深处苏醒、流淌。
它冲散了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刺骨寒意,抚慰着那些断裂般剧痛的伤口。
这股暖流并不霸道,却异常坚韧。
所过之处,原本如同被砂砾堵塞、处处漏风的干涸经脉,竟被强行浸润、冲刷。
隐隐传来一种被强行撑开的酸胀感,甚至带着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最奇异的,是丹田。
那个林风苦练十年也毫无动静、如同顽石般死寂的丹田气海。
此刻却像一个久旱逢甘霖的荒原,正疯狂地、贪婪地吮吸着这股源源不断涌入的暖流!
暖流汇聚、沉淀,竟在丹田深处,形成了一小团氤氲旋转的、淡紫色的雾气!
紫霞真气!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林风混沌的意识!
宁师娘!那句羞耻的指令!
系统…成功了?!
“呃…”
一声压抑的、如同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呻吟,终于冲破了林风紧闭的喉咙。
林风觉得!
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斤巨石!
他挣扎着,一点一点掀开眼帘。
视线起初是模糊的,只有一片朦胧的、带着暖意的光晕。
鼻端萦绕的不再是冰冷的泥土腥气,而是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清苦和女子身上若有若无馨香的干净气息。
他吃力地转动眼珠。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简单古朴的木梁屋顶,还有一盏散发着柔和黄光的纸灯笼。
身下是硬实的木板床铺,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被褥,虽然简陋,却异常干燥温暖。
这是一间狭小但整洁的石屋。
一桌一椅,靠墙放着一个小小的简陋木柜。
墙上挂着半卷泛黄的《华山剑经》图谱。
这是…华山派外门弟子聚居区,他那个位于角落、几乎无人问津的破旧小屋?
他竟然没死?还被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