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应该是死在监狱了吧。
挺好的。
那里才属于他。
思绪回笼，我看向在病床上的唐思妍，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死的那一天。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看到我自己，应该也是如她这般死气沉沉吧。
这时，病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打开，我看见那个房东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她把合同甩到唐思妍的脸上，唐思妍的脸上立刻出现了轻微被划伤的痕迹。
“你真是不要脸！要死就滚远点啊，这房子本来就不好出租，你还给我整这种事！”
房东叉着腰，语气尖酸刻薄。
“我已经找了律师了！你给我等着，你必须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还有这个医药费——你不是还有几天的房费吗？就拿那个抵了！”
“我告诉你，以后你要是还想我租房子给你，你必须给我双倍！”
唐思妍呆滞地听着，任由房东的唾沫星子飞溅到自己的脸上，麻木的像个木偶。
房东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呸’了一口就转身走了。
唐思妍依旧呆愣地看着前方，脸色灰败。
我飘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失神地眼神，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她难过的不是自己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
唐思妍只是难过于自己把牌打了个稀烂，难过于自己没了可以依附吸血的对象。
她更难过于，自己什么都没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只有怨恨和悲戚。
没有愧疚，亦没有伤感。
12
唐思妍付不起医药费。
在简单的包扎后，她就离开了医院。
我如影随形般跟在身后。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直到她来到了海边。
我似乎明白了她的目的。
13
她在海边打开了直播。
海风吹过她苍白的面颊，头发浅浅掩盖住她的神情。
她持着手机，一言不发地靠近海边。
直播间里的人数直线上升。
有人在询问、有人在嘲笑、有人在挑衅……
我看到了无数的善意与恶意——
“她是要自杀吗？我天，快打120和110啊！”
“别开玩笑了，这个女的一直这样卖惨的，她肯定是装的！”
“笑死人啦。演戏上瘾了吧。卖惨姐以后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啊？”
“万一真的是自杀怎么办？”
“已经打了110和120电话了！希望能够及时救下来！！”
……
我就站在海滩边。
看着唐思妍双目无神地，向着海边一点一点靠近……
而她和手机，在海浪的冲打中离深海越来越近。
她的身影，在海中一点一点消失。
直到，再也看不到。
我感受不到海风的吹拂，也闻不到海里的咸味。
但我能看到大海汹涌吞噬时的浪潮。
一如网络那些波涛般的倾巢恶意。
手心一阵短暂的刺痛。
我低下头去看，发现手心里的血痕已经全部消失殆尽。
身体越来越轻，视线也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那一瞬间，我眼前闪过了很多记忆。
就像我人生的走马灯，将我这辈子里深刻的事物一一掠过。
最后，停留在我初见到宋忱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