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端坐于案前，目视折牍，不发一言。
日后当立新规，凡折中空言废语者，杖责伺候。
半晌不得要领，徒耗光阴。
一炷香过，侍立一旁的宫婢按捺不住，轻声上前。
“陛下，太傅大人跪了许久......”
我抬眸望她：“你是他的人？”
那宫婢闻言，登时跪地颤栗，如秋风中落叶，频频投向云承求助的目光。
云承岿然不动。
区区一枚闲子，何足挂齿。
我令人将宫婢拖出。
宫闱之内，岂容他人豢养的犬马。
此番插曲后，云承率先开口。
“陛下，玉儿言及您欲退婚......”
我径直将案边早拟好的退婚书掷于云承面前：“正好，免得再遣人送至府上。”
云承不拾，只是凝视着我：“陛下，可曾深思熟虑？”
此乃威胁之意。
朝中文臣，洛清霜执掌一半，云承领另一半，兵权尽在苏映雪之手，三足鼎立，未留我半分余地。
先帝遗女夹缝求生，欲借联姻获得些许权柄。
奈何她不过一枚棋子，如何能登棋盘？
此般境地，唯有推翻棋局，重新布局，方能谋得一席之地。
我以手支颐：“自是深思已定。云太傅，古语云养不教父之过，云紫烟今日冒犯天威，出言不逊，想来皆是你教导有方......莫非，这龙椅你也想坐？那便造反便是！”
云承久久凝视我，再度叩首：“臣......不敢......”
他自是不敢，洛清霜亦是不敢。
无名之师，即便有名，只消一方举事，其余两方必定联手。
他们不敢妄动。
但我敢。
此战，胜算在我。
我勾唇一笑：“太傅，既不敢为，便该谨言慎行，今日不止我在场，洛相亦在。你可想为她送上把柄？”
云承不再言语，携退婚书而去。
次日，传闻云紫烟被云承打断双腿，闭门调养。
当真是慈父孝女。
次日清晨，寒国使臣抵京，由洛清霜接待。
待我临朝接见时，一眼便觑见她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再看使臣身旁随行的那位相貌平平的女子，我已猜中七分。
果然，寒暄数句后，寒国使臣昂首推出那女子。
6.
「两国交好，自然少不了联姻，这位是我国三公主，最是仰慕贵国的文化礼仪，想必和陛下一定很聊得来。」
朝堂上的大臣们个个低眉顺眼，噤若寒蝉。我昨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文武两派都对我心生忌惮。
无人敢言？那便由我来开这个头。
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向寒国使臣：「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殿中一片死寂，无人动作。
我握住腰间长剑，眼神凌厉地盯着洛清霜：「非要朕亲自动手不成？」
洛清霜面色阴沉，终究还是微微抬手示意。
禁卫军立刻上前，将使臣一行人制住。
寒国使臣怒吼：「陛下这是要挑起两国战火吗？」
我直接让人堵住了他的嘴。
这一次，再没人敢无视我的命令。
大臣们如梦初醒，纷纷出言劝谏。我转向那些沉默的武将：「告诉苏映雪，给我打下寒国。若是打不下来，就抄这些大臣的家，抄来的钱全给她买兵买马。」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有人当场跪地求饶，有人愤而递上辞呈。
我笑着应下：「准了。不过记住，那些不该是你们的钱，一个子儿都带不走。」
洛清霜和云承终于坐不住了。
洛清霜阴沉着脸：「陛下此举，恐怕会动摇国本。」
云承也收起了往日的笑容：「陛下年轻，不可因一时意气毁了社稷啊。」
我拔出长剑，直指二人：「想要朝堂稳定，就让你们的人乖乖把钱交出来打仗。想要这江山，就给我老老实实做事。否则，谁都别想要。」
洛清霜的脸色难看至极：「萧云岚，你疯了！」
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却冷得像冰：「没错，我是疯了。你们敢和我拼个鱼死网破吗？萧家就剩我一个，我不怕死，你们呢？」
她们不敢。
离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她们怎么敢轻易放手？
第二日，满城都在传：
皇帝疯了。
朝堂上剑斩大臣，挑衅寒国，抄家灭门......
谣言如雪花般纷纷扬扬。
他们以为这些流言就能撼动我？
我直接下了一道新政：减免百姓赋税一成。
新任户部尚书闻言大惊：「陛下，国库空虚，如何能减免赋税？」
7.
我微笑看向众臣：「这不是还有诸位大人吗？从今日起，八品以上官员按家眷人头收税，六品以上加倍。」
朝中腐败，一个七品小官就养着十几房姬妾，更别提数不清的奴仆。
立刻有官员递上辞呈。
我一一收下，才慢条斯理道：「辞官可以，每人五两银子，其余家产充公。」
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很快就闭了嘴。因为一队身着黑甲、手持长枪的暗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我和苏映雪的交易。她给我一万精兵，我给她抄家所得的一半。
她缺钱，我缺人，一拍即合。
为表诚意，她还特意留下了一百名暗卫。
在场众人见状，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当然，除了洛清霜和云承，以及她们的心腹。
二人冷眼旁观，等着看我究竟要如何收场。
我自然不会把这些弃子逼上绝路。
只要给人一线生机，就永远逼不死他们。
我继续道：「当然，诸位也是为国效力多年。这样吧，朕和你们玩个游戏。只要能举荐合适的继任者，朕就酌情让你们抵扣家产。越有才干的越值钱......」
话未说完，云承就打断道：「朝廷大事，岂能儿戏？」
我不动声色，看向洛清霜：「本想与二位大人共同选人，既然云太傅不愿，那就劳烦洛相了。」
云承脸色铁青。她本想阻止我安插亲信，却不料我直接让她们参与其中。
这下她更难开口反对了。
退朝后，洛清霜来御花园寻我。
她摆开棋盘邀我对弈：「倒是没想到陛下如今与苏将军关系这般亲密。」
我落下一子：「比起你们，她更好骗些。」
洛清霜勾起唇角：「陛下如今倒是性情中人，让臣刮目相看。只是陛下太过年轻，得了些许好处就迫不及待地显露出来。这盘棋......要下到最后才知输赢。」
8.
「陛下，您输了。」
我看着棋盘上被围死的黑子，冷笑一声。
「洛相，你还是不够了解朕。」
我猛地一掌拍在棋盘上，黑白棋子四散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朝堂之上，要么共赢，要么便是同归于尽。」
洛清霜眸光一凝，纤细的手指微微颤动。
良久，她起身对我行礼。
「臣明白了。」
她迈出两步，又停下脚步。
「陛下减免赋税，究竟是为了与臣等较量，还是真心为了黎民百姓？」
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的月色。
她等了片刻，转身离去。
夜深人静时，我终于等到了回信。
是给师姐的。
信中简述了我目前的处境，请她将我的本命法器和一些护身之物送来。
师姐回信很快：
【看来师弟在凡尘过得精彩，可曾参透情字？】
我提笔回道：【情字未解，倒是悟透了帝王之道。】
【直接莽！】
......
看着毫无灵力波动的法器，此时作为凡人的我也只能将它贴身携带，聊以慰藉。
新政推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朝中各派为了推荐新人，私下举办了数轮考核。
经过洛清霜和我的层层筛选，新任官员倒也做出了些实绩。
减免赋税的政令已经落实，百姓们不再咒骂我是个疯子，反而开始称赞起来。
果然，只要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谁还在意当权者是谁？是否疯癫？
云紫烟呆不住了。
她来时，我正在批阅奏折。
比起上次的嚣张跋扈，这次她显得格外温和有礼，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小姐的风范。
恭敬行礼，温文尔雅。
我直接无视。
见我不理会，她脸色一白，身形摇晃。
她生得俊秀清雅，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怕是早就让不少人心软。
只是对我来说，这等手段再熟悉不过。
骗骗原主或许够用，想骗我还差得远。
「陛下，臣近日习得一曲...」
「不听。」
「那臣准备了些点心...」
「不吃。」
「那...」
「滚！」
她白皙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你以前...」
我直接打断她的话。
9.
「逢场作戏罢了。云紫烟，我宠着你时你耀武扬威，如今我厌了，你又来献媚，你是贱骨头吗？」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得如此直白，双腿一软，若不是扶住柱子怕是要跌倒。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更添几分我见犹怜。
「需要时百般讨好，不需要时便一脚踢开，陛下当真好狠的心肠。」
我嗤笑：「彼此彼此。云紫烟，没人会爱上一个处处羞辱自己的人。说吧，你母亲让你来做什么？」
云紫烟恍惚许久，才如梦中人般开口：
「母亲说，一年一度的祭祀将至，想知道陛下有何打算。」
我点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云紫烟浑身一颤：「若我说，其实我是真心...只是想试探陛下对我...」
我抬眼直视她，目光冰冷：
「你不是在试探我的心意，你是在试探我能容忍你到什么程度。现在，你试出来了。」
云紫烟如遭雷击，摇摇晃晃地笑着流泪离去。
我思绪回到他提到的祭祀。
在三人之中，原主最初倾向与云承合作。
不仅因为云紫烟的关系，更因为云承曾是她的启蒙恩师，她对云承极为依赖。
他们约定在祭祀这天除掉洛清霜。
但现在，不论云承是否会遵守约定，洛清霜都不能有事。
苏映雪已被我支开，我需要洛清霜和云承互相牵制，才能有操作的空间。
减免赋税后，不知为何，我竟得到一丝功德之力，勉强有了修炼的契机。
至少在回到合欢宗之前...
洛清霜必须活着。
三个月后，年度祭祀如期举行。
浩荡的队伍向护国山进发。
闲来无事，我与洛清霜谈起南方雨水渐多，有成灾之势。
当然，我只负责出主意，具体执行要靠洛清霜。
这些偏远地方，她的话比我这个皇帝更管用。
商议结束，洛清霜看我的眼神愈发深邃。
她为我斟茶：「陛下如今倒真有了几分明君的样子。」
10.
我冷冷看着她：「洛女相最近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洛清霜眼中闪过一丝试探：「陛下突然性情大变，臣不得不多加留意。」
我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朕疯了，不正是拜洛大人所赐？」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洛清霜方才站立之处。
若非我及时拉她，此刻怕是已香消玉殒。
早在上车时我就察觉不对，这辆马车越行越偏，护卫也渐渐稀少。
看来是低估了云承在宫中的眼线。
她不仅要除掉洛清霜，还想顺便要了我的命。
想到这里，我冷笑一声。
贱人，回去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紧握住洛清霜的手：「洛相若想活命，就得跟紧朕了。」
她凝视着我，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陛下此时抛下臣独自逃命，岂不更好？少了一个对手，龙椅坐得更稳些。」
我立即松开了她的手。
这次换成洛清霜抓住我：「臣开玩笑的，有劳陛下了。」
呵，不自量力。
我一把揽住洛清霜的腰，将她甩上马背，随即纵身跃上，从背后环住她。
长剑挥出，斩断缰绳，马匹疾驰而去。
数十名黑衣人蜂拥而至，试图拦截。
我挥剑逼退靠近的敌手。
「洛相，坐稳了。」
一剑封喉解决一人后，带着洛清霜快速突围。
突然背后一阵剧痛……
洛清霜似有所觉，欲回头查看。
我收紧手臂：「专心看路，我对这里不熟，别跑进死胡同被人瓮中捉鳖。」
洛清霜不再言语，专注操控马匹方向。
她果然事先踩过点，很快找到一处隐蔽山洞。
她刚下马，我就再也支撑不住，趴伏在马背上大口喘息。
洛清霜看到我背上的箭，连忙搀扶我下马。
缓过一口气，我服下一颗灵药，又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她。
「帮我拔箭。」
洛清霜瞪大美眸：「你疯了！箭伤靠近心脉，贸然拔出必死无疑！」
当然不会，师姐给的灵药自会护住心脉。
但这些话我自然不会告诉她。
「洛清霜，你就这么怕我死在你手上？」
她没有回答，转身欲走。
「我去找大夫。」
11.
我忍着剧痛喘息：「来不及了，云承若知我受伤，定会封锁四周。
「你根本找不到大夫。」
洛清霜当然明白，此刻她也束手无策。
我咬紧牙关：「快些，我快痛死了。还是说要朕给你立个遗诏，证明我的死与你无关？」
洛清霜气极反笑：「陛下当真是个疯子。」
她咬牙握住箭矢。
眼前一黑，随即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洛清霜手忙脚乱地替我上药。
我又取出一个玉瓶：「用...用这个敷上...」
这是师姐炼制的速愈灵药，再重的伤也不留疤。
合欢宗最重容貌，我可不想被师姐笑话。
见她迟迟不接，我抬头望去，只见她面如白纸，眼角溅上的血迹衬得她更添几分妖冶。
啧，不过点血就吓成这样，真是没用。
我又唤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于是洛相又手忙脚乱地撕开我的衣衫，仔细涂抹药膏，用她的里衣撕条勉强包扎。
她扶我进洞，见我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担忧地问：「陛下，你还好吗？」
不太好，这具凡人之躯比我想象的更加脆弱，我甚至感到一阵寒意。
虽是迫不得已，但该防的还是要防。
我靠着石壁，努力掩饰此刻的虚弱。
「无妨，我有些乏了，歇息片刻...」
随即，我坠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首先看到苏映雪忧心忡忡的脸，以及...将我搂在怀中的洛清霜。
我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
苏映雪忙递来清水。
总算缓过来些，我能感觉到灵药正在修复身体。
我推开洛清霜，走向苏映雪。
「云承抓到了？」
洛清霜冷笑一声，语带讽刺：「陛下果真时刻心系江山。」
苏映雪扶住我：「已经拿下了，她说你已死，要与我分天下。」
我直视她的眼睛。
「你怎么想？」
从一开始，我选定的合作对象就是苏映雪。
她想法简单，只求带兵打仗。
我以银钱为饵，换她相护。
所有阴谋，都不及兵权重要。
当然，云承的计谋我也告诉了她，只是没想到她会亲自来救我。
12.
她还没开口，洛清霜先过来了。
「还是先找御医过来吧，陛下的命都快没了。」
我偏头冷笑：「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如了洛相的意？」
洛清霜的俏脸瞬间阴沉下来。
她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我试探性地问：「洛清霜，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守在我身边？」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没什么，只是陛下你高热不退，微臣照料了你一夜而已。」
我点点头：「有劳了。」
然后让苏映雪扶着我往外走，「云承手下的名单我已经给你了，都抓起来，替换的人选我早就准备好了……」
苏映雪忍不住打断我：「陛下，让我先送你回宫，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放心？
说起来轻易！
洛清霜和苏映雪不都巴不得我早点死吗。
我立刻警惕地后退两步，眼神阴冷。
「苏映雪，你想谋反？」
苏映雪哭笑不得：「我对你的皇位没兴趣！」
她直接将我抗起，朝马车走去。
「寒国已经退兵了，连那个废物公主都不要了。
「边关已经安定下来了，多亏你调拨的军饷，伤兵都得到了妥善医治。
「这次我回来，到处都听到百姓在称赞你。
「那些蛀虫被你铲除，新任命的官员都战战兢兢，百姓的日子反而好过了。
「云岚，是我看错了，你才是最合格的帝王。」
我被她抱着，思绪开始涣散，疲惫感涌上来。
对了，我都忘了。
原主和苏映雪也算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苏映雪效忠的是她的姐姐。
后来苏映雪去边关领兵，等她回来时，原主已经继承了皇位。
局势已定，苏映雪也没有造反的心思，可偏偏原主是个昏君。
任由官员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克扣军饷。
逼得苏映雪萌生了谋反的念头。
再次昏睡前，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回响。
果然啊……别把人往死路上逼，只要留一线生机，就没人愿意铤而走险。
13.
云承的势力已经肃清，各个职位都有人接替，目前局势稳定。
我突然心头一紧。
糟了，以洛清霜的性格，这些职位必定都安插了她的亲信，现在朝堂大半都在她掌控之中。
呵，敢情我忙活这么久，全是为洛清霜做了嫁衣。
洛清霜见我瞪她，露出疑惑的神色。
「陛下？」
罢了，现在苏映雪站在我这边，兵权在握，后面再慢慢图之。
我冷笑道：「辛苦洛相了，洛相也受惊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正要唤苏映雪，洛清霜却纹丝不动。
我疑惑地看着她：「洛相？」
洛清霜微微颔首：「臣在。」
我无语：「你先退下吧。」
洛清霜瞥了苏映雪一眼：「苏将军一起？」
我更加无语，直接挑明。
「朕留苏将军还有要事相商，洛相在此不便。」
洛清霜依旧不动：「有什么要事？臣也可为陛下参详。
「就算要谋害臣，臣也愿闻其详。」
洛清霜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一时气结，猛地咳嗽起来，感觉后背血又渗了出来。
我唤来宫女：「给我换药。」
然后看向洛清霜：「这下洛相可以走了吧？」
又叫住苏映雪：「你且等着。」
洛清霜面色一沉，甩袖而去。
云承入狱前送云紫烟逃了。
云紫烟托人给我带了封信。
他说不会报仇，他想去找我画中的地方。
原来那天他看见了。
可惜他这辈子都找不到。
因为那里是合欢宗。
我以为我和洛清霜要斗个你死我活。
没想到她突然判若两人，我说什么她应什么，我颁布的政令更是畅通无阻。
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我的身子却每况愈下。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要是洛清霜还像从前那样，我还能找到她的破绽，可现在所有试探都像打在棉花上，毫无反应。
她甚至还在帮我完善政策。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又给师姐写了封信。
除了汇报修炼进度，还把洛清霜的事也写了进去。
信的末尾，我很是悲观。
师姐，她恐怕已经布好了大局，这次我可能要输了。
希望你能在我死前来救我离开。
这次，师姐过了很久才回信。
师弟，我去请教了剑宗的道友。
你去修无情道吧，一定能有所成就。
我：「？」
但师姐还是疼我的，还是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惊叹不已。
14.
「师弟，你现在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我冷笑：「说话不中听就闭嘴。」
师姐替我整理凌乱的衣袍，眼中满是怜惜。
「你现在还不能回山门，那里可不是个修功德的好地方。
「这里才是你最好的历练之所。」
我皱眉：「每日勾心斗角，我都快被压垮了。」
师姐轻笑：「放心，我回去就给你炼制安神丹，保你心神安宁，不受外扰。」
「陛下！」
我抬眼，就见洛清霜面色铁青地走来。
她看向师姐的目光充满敌意。
我沉声道：「洛相何事？」
洛清霜深吸一口气：「陛下这是要选皇后？」
这话从何说起？
我刚要开口，却被师姐按住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师姐笑意盈盈：「这位大人，这与你何干？」
洛清霜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恢复平静。
「臣，愿意为后。」
什么？你说什么？
我震惊地看着她。
这就像你的死对头突然说要嫁给你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我直接拒绝：「不可能！」
洛清霜浑身一震：「为何？」
我直言不讳：「我不喜欢你。」
洛清霜像是不敢相信：「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你把朝政大事都交给我处理，不是因为信任吗？
「还有，你找各种理由召见我，是为什么？」
额......
这不过是正常的试探和权术博弈，何必加这么多情爱？
这段时日你到底想象了些什么？
洛清霜越说越激动，指向师姐。
「那你喜欢谁，你喜欢她吗？」
我和师姐对视一眼，都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乱伦是什么？
师姐拦住我想要解释的话：「这位大人，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的修士，并无争夺皇后之意。」
洛清霜冷笑：「我都看见了。」
她看见什么了？
我推开师姐的手：「洛清霜，要么安分做你的丞相，要么就请辞吧。」
我把话说明白，「从来就没有什么喜欢，洛清霜，你当初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洛清霜苦笑。
「既是生死之敌，现在又怎能成为夫妻？」
「我只是想守护这个国家，云承纵容手下贪污，你昏庸无能不理朝政。
「我只是不想让百姓沦为敌国的奴隶......
「我错了吗？」
15.
我摇头：「你没错，只是我们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永远不可能并肩而行。」
洛清霜面如死灰地离开了。
师姐看着她的背影许久，问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我冷笑：「怎么动？见到她我只会想起她的算计和陷害。」
师姐又问：「那位女将军呢？」
我摇头：「已经回边关了，分了部分兵权给我，也算识时务。
「她说了，只要百姓安好，此生都不会回京。」
师姐无奈：「谁问你这个了？」
我有些厌烦：「你别总想着儿女情长，在这里，感情是最致命的弱点。
「我现在真的很累。」
若是一开始像原主那样想用感情拴住这些人，恐怕早就命丧黄泉，坟头野草比人高了。
师姐叹息：「师弟，你去修无情道吧，真的，最适合你。」
师姐离开后，我专心治国，积累功德。
最后时日，我选定了一位合格的皇位继承人。
洛清霜再未提过喜欢二字，只是这样辅佐了我一生。
她像是要证明，我们不是敌人。
但我们都明白，这个前提是，我不是个昏君。
择日假死脱身，我直奔合欢宗。
听闻我死后不到一月，洛清霜也撒手人寰。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如今，唯有修炼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