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很快,没有回头,像是对前方的路了如指掌。
我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乱成一团,赵婉仪的脸一次次浮现在脑海里。
她的笑容此刻全都变得模糊不清。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温暖的记忆,现在像是被泼上了浓浓的阴影。
“我们去哪?”
我压低声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里的急躁还是藏不住。
“车站。”
他没有回头,语气依然冷静得让人发疯,“离这里最近的车站,有夜班车可以去南郊。”
“南郊?”我皱了皱眉,“你确定她会在那里?”
“‘烙印’的据点就在南郊。”
他说得很笃定,脚步却没有停下,“如果他们真的让赵婉仪来找你,她一定会在那里出现。”
我没有再问,胸口的怒火和疑问压得我喘不过气。
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随时可能失去平衡。
街道尽头的车站灯光昏黄,几辆公交车停在路边,司机们靠在车门旁抽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哪一辆?”
我看了看那些车,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最后一辆。”
他抬手指了指停在最边上的一辆车,低头看了看手机,“还有十分钟发车,抓紧时间上去。”
我跟着他走向那辆车,脚步踩在人行道的地砖上,发出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司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警惕,但很快又低下头继续抽烟。
“你觉得会有人追到这儿吗?”
我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目光扫过车站周围,试图找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不会。”
他回答得很干脆,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放松,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街道,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上车。”
他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上去。
我紧跟在后,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背靠在座位上,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车厢里的灯光昏暗,只有几个零星的乘客坐在前排,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南郊的据点是什么地方?”
我转头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一间废弃工厂。”
他靠在座位上,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烙印’在那儿有一个地下仓库,存放一些重要的东西。如果赵婉仪真的在那里,她不会藏在地面上。”
“地下?”我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
“因为我去过。”
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心里的疑问更深了。
“你去过?”
“那是我离开‘烙印’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吐出一口烟雾,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也是让我彻底看清他们的任务。”
“看清什么?”
“他们不是在执行任务,他们是在清理自己人。”
他说得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头。
“‘烙印’从不允许叛徒存在。”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烟,目光变得更加冷冽,“那次任务的目标,是一个曾经的高层。他试图将‘烙印’的秘密泄露给外界,所以被列为清理目标。”
“结果呢?”
“他死了。”
他说得很直接,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波动,“而我,就是清理他的人之一。”
这句话让我心里发冷,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所以,你也是叛徒?”
“算是。”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我比他更聪明,我带着他们的秘密活了下来。”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我盯着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他的话让我对“烙印”的认知更加模糊,也让我对他的身份更加怀疑。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活下来的人。”
他说得很平静,目光里却带着一丝让我看不懂的复杂。
车子缓缓启动,车厢里的灯光随着颠簸一晃一晃,我靠在座位上,脑子里全是他的那些话。
赵婉仪会在那里吗?
如果她真的在那里,我要怎么面对她?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刺扎在心里,随着车子的颠簸刺得更深。
我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全都像一场噩梦,挥之不去。
车厢里只有引擎的低鸣和车轮碾过地面的节奏声,昏暗的灯光把车内的影子拉得细长又扭曲。我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得透不过气。
“赵婉仪如果真的在那,你准备怎么面对她?”
苏远安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让我心里一紧。
“面对她?”
我抬头看向他,声音低哑,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我会问她,亲口问她。”
“如果她承认了呢?”
他靠在座位上,目光落在窗外的黑夜里,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
“承认她骗了你,承认她接近你本来就是任务的一部分。”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扎在我的胸口。
我咬着牙,身体微微前倾,感觉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她不会承认。”
我说得很坚定,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对我是真心的,我不信你说的那些话。”
“真心?”
他轻笑了一声,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股冷意,“你确定她有真心这东西?”
“你闭嘴。”
我瞪着他,声音低沉,像是随时都会爆发,“你别以为我信你就能随便挑拨离间。我跟赵婉仪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判。”
“我不是在挑拨。”
他转过头,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没有一丝躲闪,“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太天真。她是‘烙印’的人,你对她的信任,只会害了你自己。”
“你少拿这些话吓唬我。”
我靠在座位上,视线移向窗外,试图平复胸口翻涌的情绪。外面的街道一片漆黑,偶尔有昏黄的路灯划过,像是被拉长的幽灵。
“你要是不信我,就当我没说过。”
他收回目光,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但到了南郊之后,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我没有回他,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我的手攥得更紧,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拧着,疼得厉害。
我不能信苏远安,可他的每一句话又像是把刀,狠狠割开了我一直不愿去碰的伤口。
她所有我不曾深究过的秘密,现在全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卷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