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脑袋靠在木制的床头板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耳边是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还夹杂着远处几声犬吠，破旧旅馆的木地板随着苏远安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的眼皮跳得厉害，像是某种预感在提醒我不安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压得我喘不过气。
李教授被抓，赵婉仪的身份成谜，小可突然转变的态度，甚至还有苏远安，他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让我觉得越来越捉摸不透。
“你别走来走去了，烦人。”
我睁开眼，看着他在房间里的身影。
他停下动作，靠在窗子旁边，侧着脸看向窗外。
“你睡不着，不怪我吧。”
窗外的月光很暗，透过磨砂玻璃洒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轮廓冷峻又陌生。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
他转过脸来，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冷嘲。
“你现在能相信谁？你连自己都信不过吧。”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在了我心里。
我确实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那些被篡改的记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你这么说，是不是心里有鬼。”
他没回答，靠着窗框的手轻轻敲了两下，外面的风吹动窗帘，缝隙里露出一点灯光。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咱们从小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他这句话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我脑袋上。
我愣住了，盯着他，心里乱成一团。
“你真不记得了？”
我心里一阵发冷。他说得这么笃定，像是知道些什么，但又故意吊着我。
我直起身，盯着他的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再看我，低头，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烟雾升起，让他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你不是怀疑我吗？你可以继续怀疑下去，但是，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你对赵婉仪的感情，是真的。”
他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阵乱麻，全是矛盾。
我不知道该信他的话，还是信自己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提起赵婉仪，究竟是为了让我安心，还是在试探我？
“别在我面前提她。”
我语气很低，但带着压不住的怒火。
他笑了一声，轻轻摇头。
“行，不提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会更累。”
他走到床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向房门。
“去哪儿？”
“透口气。”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呼吸声。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绪越来越乱。
苏远安说的那些话，像是故意在撩拨我，让我更加不安。
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赵婉仪的脸。
她对我笑的样子，温柔又清澈，但我心里却像被扎了一根刺，怎么都拔不出来。
她究竟站在哪一边？
窗外的风突然停了，整个世界安静得像被人按了静音键。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一步步逼近。
门突然被推开，我猛地坐起来，看到苏远安气喘吁吁地走进来，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人在外面盯着咱们。”
我立刻跳下床，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冲到窗边。
窗帘缝隙里，路灯下有两个人影站着，他们的姿态很随意，但从他们交换眼神和不时摸向腰间的动作来看，肯定不是普通的路人。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我在外面抽烟的时候看到的。他们盯着这间旅馆，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确定？”
“你觉得我会开玩笑？”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是谁？是小可的人，还是赵婉仪？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绕开他们，离开这里。”
他快步走到床边，把背包里装着证据的硬盘和文件拿出来，塞进我的手里。
“这些东西不能有任何闪失。听着，如果待会儿发生什么意外，你一个人带着这些东西走，别管我。”
“你他妈说什么疯话！”
我低吼了一句，手里的东西攥得更紧。
“你别跟我玩英雄主义，咱们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楼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砰砰砰，门被敲响了。
我和苏远安屏住呼吸，互相看了一眼。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服务员。”
他回头低声说。
“鬼才信。”
我压低声音，手心已经出了汗。
他没有回话，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嘴唇微动。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跟紧我。”
门把手缓缓下压，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先生，您需要毛巾吗？”
她的声音温柔，但却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谢谢，不用了。”
苏远安的声音和表情一样冷静，但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已经绷紧了。
女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他从门后拿出一个小型监控探头，快速装在门框旁边。
“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咱们得快点走。”
我背上背包，跟着他从窗户翻出去。
脚刚踩到地面，耳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像是硬底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晰、沉重，一下接一下，敲在耳膜上，像催命的鼓点。
我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快速靠近。
他们的步伐整齐，动作利落，像猎人盯着猎物一样，带着一种压迫感。
他们手中并没有武器，但腰间微微鼓起的轮廓却让人无法忽视。
“快走。”苏远安低声提醒，压着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我心里一紧，背上的包带勒得更紧了一些，脚步跟着他往巷子深处走。
巷子狭窄，地上坑坑洼洼，堆满了破旧的纸箱和垃圾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腐臭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脚下踩到一个空啤酒罐，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心里一惊，忍不住骂了一句。
“别停。”苏远安头也不回，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