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端终究和姬长流是不同的。
姬长流只是有资格夺嫡的四皇子,姬端却是稳坐东宫十多年的天下储君,是确定有资格继承大统的。
群龙之首,正硕东宫!
更何况,姬端的身后,还有雨族,还有那位后宫之主。
姬端一人所牵扯的势力太过庞大了。
东宫,如同一颗撑天大树,枝叶繁茂,根系庞大。
那些枝叶是明面上可以看得见的支持者。
还有那些埋葬在地底,看不见的根系,不知多少深邃宽广。
然而哪怕是这样,池清越也没有丝毫畏惧,她的目光是如此坚决和刚硬,那是一种深深的执拗。
这金銮殿上的无数大人物们,没几个人认识池清越。
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池清越是如何执拗的去查案,北庄孝廉贵妃案。
唯有秦昭早已清楚那份过往。
所以他知道池清越不会怕,孤家一人的她,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呢,她唯一怕的是死而有憾。
如今她有机会不再遗憾,所以无所畏惧。
“太子殿下。”
池清越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很大,也很古旧,仿佛里面有一份尘封的很旧的故事。
不知为何,向来以稳字为重的姬端,望着这样的池清越,心境竟然出现一丝莫名的不稳。
他似乎从池清越身上,感受到了一份非凡的力量。
然而那不就是一个可以随手拍死的小司命吗?
她的修为,她的身份,在自己面前都如同一只小小的蚂蚁,不足为惧,所以自己为何要惧她?
这让姬端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但他必须压制着。
“你说!”
姬端微微颔首,目光深邃。
“我不想说,我想让太子殿下自己来看。”
池清越缓缓打开了木匣子。
而在那木匣子里面,是一封封尘封已久的书信,是许多年前搜集的许多罪证等等。
事无巨细,篇幅庞杂。
“皇后驾到!”
就在这时,金銮殿外,传出太监尖锐的嗓音。
偌大的安静金銮殿,文武百官不由发出的嘈杂的声音,皇后在这个时候到来,无疑让人倍感关注。
“宣皇后进殿!”
南丰帝的声音,从高坐的龙椅上传出,没有多少感情,让人难以猜出他心中此刻所想。
很快,一袭百鸟朝凤袍,头戴凤冠的雨皇后,便是从外面走出了金銮殿……
后宫不干涉政事。
这一点,雨皇后这些年做的一直很好,让人无可指摘。
这偌大的金銮殿,她来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参见皇后娘娘!”
文武百官纷纷见礼。
“来人,给皇后赐座!”
南丰帝再度开口,这是该有的礼仪。
皇后当然不能像臣子一样,站在大殿上听旨。
“不必了。”
雨皇后却是拒绝了,她恭敬的道:“回陛下,后宫也是臣,臣妾终究是臣,赐座于理不合。”
哪有什么于理不合,不过是一种故意降低姿态的对抗。
齐眉侯微微皱眉,以她的身份,当然是有资格和皇后对话的,也当然意识到了,皇后前来的目的。
拒绝赐座,降低姿态的对抗。
这一切,都意味着雨皇后的到来,会导致接下来的金銮殿,火药味十足,乃至爆发大冲突。
“池司命,还不继续?”
秦昭忽然开口,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责备。
池清越当然明白秦昭的意图,她更是因为这一句责备,而让心头微微流过了暖意。
看似责备,实则支持。
接下来不管池清越做什么,都是有秦昭在后面支持的。
这也就是说,秦昭将抗下所有针对。
他是在担责。
“太子殿下,那么……请您继续过目。”
池清越说道。
实际上,金銮殿内的文武百官,哪位不是圣境存在?当破旧的木匣子被打开的那一刻。
那一摞摞厚厚的纸张上的内容,尽管庞杂,却也早就被大家过目了一遍,不知多少人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是硬生生忍着不敢吭声而已。
“放肆,你一介小小司命,有何资格,有何能力,以审问的方式对待太子?此乃大不敬之罪,你当先领罚三十荆棘滚,这已是格外开恩。”
雨皇后忽然冷冷一喝,对池清越发难。
“池清越是我副手,受天命,调查七皇子大案,皇后质疑池清越资格,是在质疑天命?”
秦昭冷淡的道。
“天南爵,你不过一介小小男爵,也敢跟本宫如此说话?安敢对本宫的话颠倒黑白?”
雨皇后冷声道。
“微臣愿意领罚……”
池清越低声说道。
对她来说,区区三十荆棘棍,换来调查太子的机会,是完全值得的,她不在乎那么点皮肉之苦。
她更不想秦昭因为她,而被雨皇后发难。
“我说无需领棍,就无需领棍!”
秦昭的态度却很坚决,朝着池清越微微摇摇头,示意一切有他。
比起池清越,秦昭看到更远,也更透彻,他很清楚,雨皇后既然来了金銮殿,那么他就要做好撕破脸皮,承担一切的准备。
而他其实早已经准备好了。
回荒帝城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或许不太现实,只是一个理想的口号,然而在我这里,在长生大案面前,哪怕不现实,我也要让他变成现实!”
秦昭就那样直面雨皇后凌厉的目光,冷冷道:“在接受调查长生大案时,我第一个调查的人是谁?”
“皇后还记得吗?”
“如果不记得了,我来告诉,正是陛下!”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调查太子?不仅是太子,就连皇后你,也是我的重点调查对象!”
我连天子都敢查,还不敢查太子和你这位皇后了?
尽管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知道秦昭很狂,向来无法无天,但他也没想到,他在金銮殿上敢这么说的。
这是公然对质雨皇后啊!
“好,很好,陛下,看到你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大逆不道之徒了吗?”
雨皇后怒声道。
“忘记告诉皇后了,就算你没来金銮殿,我也打算请旨,把你请到金銮殿上来,既然你自己来了,那正好了。”
秦昭就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又补充了一句。
“放肆!”
雨皇后冷冷一喝。
“放肆吗?”
秦昭不仅不动摇,甚至超前踏出一步,喝道:“现在,我怀疑皇后和太子,皆与长生大案有关!”
“甚至我怀疑,雨皇后你正是七皇子死亡的罪魁祸首,你就是长生大案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