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飞骑往返
文所长看着陷在河中心的洋马车车厢，若有所思道：“少爷，我突然有了个看法。”
三傻子问：“啥看法？”
文所长回望走过的山路，说道：“我们早晨在路上，看到山下林边，有一处养蜂人的房子，已变成废墟，却还在冒着浓烟。当时，我们认为是失火了。”
三傻子问道：“难道不是？”
文所长点点头，缓缓说道：“也许那是人为放的火，放火的是麻老海。”
“啊？”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他为啥要放火？”三傻子不解地问。
文所长沉思着说：“我也不知道，但凭我从警多年的经验看，那场火像是人为的。”
三傻子果断道：“文所长，你带着这几个兄弟一路往前走吧，俺回头到养蜂人的房子去看一看。”
文所长说：“可我们并不认识路。”
三傻子想了想说：“那你们就在这里等俺，不要动地方，俺去去就回来！”
文所长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我查看现场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三傻子摇头道：“不用了，俺自己独来独往，速度会快得多。”
四愣子说：“那咱还不如抓紧时间过河，一口气猛追过去，还兴许能追上麻老海，一顿狠揍，他不就啥都交代了？”
但他话还没说完，三傻子已如离弦之箭，飞驰出去。
身后只留一些飞尘。
四愣子抱怨道：“我叉，咋就没人好好听俺拿主意呢？俺哪回拿的主意出过错？”
当然，仍没人回应他的话。
文所长听着那远去的蹄声，望着渐渐散去的尘灰，神情严肃地感叹道：“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总得在少年开始。”
四愣子问：“啥意思？俺咋听不太懂？”
文所长回答：“你当然听不懂，这是一个叫高尔基的老毛子说的。”
“他跟你说的？”四愣子问。
文所长一皱眉，“人家都不知道我是谁，跟我说啥？我这是在书上看到的。”
“哦，明白了，”四愣子点着头，“文所长也喜欢看小人书哇，等咱灭了麻老海，给伍先生报了仇，回奉天俺请你到小地豆家的小人书铺，去看小人书。”
文所长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三傻子风驰电掣般，一路飞奔，他纵马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山路，很快就望到了那座窝棚废墟，那里仍飘散着轻烟。
三傻子在房前下了马，不远处是蜂群的嗡嗡声。
他先来到了烟尘未尽的窝棚前，棚顶已烧塌。
仍未烧尽的屋梁，火星闪烁，掉落在地的屋梁下压着的是一双烧焦的人腿，空气中弥散着焦糊的人肉气息。
即便胆量过人的三傻子，也不忍直视，赶紧退后。
他转过脸去，看到了空空荡荡却完好无损的牲口棚子。
三傻子走到牲口棚子边，一眼便看到了砍在柱子上的那把长柄斧头。
三傻子盯着那斧头，皱着眉思索了良久。虽说思索不是他的强项，但他也认定了这里应该发生过搏斗。
他将斧头从柱子上拔了下来，心说：回去吧，不要耽误赶路。
刚朝坐骑走去，忽觉脚底踩到了什么硬东西，不像是小石子儿。
三傻子低头看向路面，就看见了阳光下金灿灿的子弹壳。
他将散落在地的子弹壳一一捡起，一共六颗。
三傻子把那些子弹壳全都装进了衣服兜里，然后跨上马，一抖缰绳。
文所长等人在河边，似乎并未等太久，五鼻涕和六嘎子刚刚采了两小把蕨菜，就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
四愣子说：“有马蹄声，你们猜是三儿回来了，还是别人路过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见一个骑马人的身影已经跃上了**。
灿烂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仿佛在金色的阳光中溶化了。
身影近了，大伙儿全都欢呼起来。
只见三傻子一手拎着长把斧子，一手抖着缰绳，在伙伴们面前停下马来。
三傻子翻身下马，拍拍马背，说声：“伙计，你歇一歇，喘口气吧。”
看那马，浑身闪着汗光，口吐白沫，显然跑得很急。
如果看武侠小说，里面会经常写一些马太累了，“口吐白沫而死”之类的。
其实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恰恰相反，马口吐白沫不是啥坏事。
因为马嘴里都勒有缰绳，久而久之，马习惯了，就会咀嚼缰绳，从而产生白色口沫。
所以马口吐白沫说明马的精神放松，对骑手熟悉了。
文所长迎上前去，拥住三傻子，关切地问：“少爷这么快就跑了个来回，累坏了吧？”
三傻子一笑，“俺还好，就是那匹马累坏了。文所长，你猜得对，那场火是人为的。”
文所长神情冷峻起来，“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三傻子回答道：“窝棚已经被烧毁，里面有一具烧焦的尸体。这把斧子砍在屋外马棚的柱子上。”
三傻子说着，将手中的长柄斧递给了文所长。
接着，三傻子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子弹壳来，“这个，是在马棚前边的地上捡来的，一共有六粒。”
四愣子上前看一眼，脱口而出：“手枪子弹！”
“啊？”五鼻涕和六嘎子都好奇地凑上前去看。
文所长将长把斧交给三傻子，然后接过子弹壳，拿起一粒，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说道：“我猜是麻老海杀的人，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