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莱在顾时家待了有两天了,在他“悉心”的照顾下,顾时的伤口奇迹般地没有发炎,不过还是要再等两天才能拆线。
一大早,顾时穿着还没来得及换的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刚洗过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顺着下巴流到了锁骨上,划拉出一道水迹。
他抬手随意地擦了擦,抬起眼皮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显示着“安老妈子”。
“喂。”顾时将手机贴在了耳边,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儿慵懒,带着些没睡醒的朦胧。
“你还没起来?”安亮不敢相信地问道,“不是你的风格啊……”
顾时想说因为他身边有个小火炉,所以舍不得早起,但又担心安亮质疑他的生活作风,所以生生地把这份炫耀欲压了下去。
“昨晚睡得比较晚。”顾时坐到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等着意识再清醒些,“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干嘛?”
“你不是手受伤了吗?”安亮的气息不太稳,似乎在大步走路,“我肯定要来慰问慰问啊。”
顾时噔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意识完全清醒过来,“小伤,用不着专门过来。”
“……得了吧,你就喜欢逞强。”安亮啧了一声,“我到你家门口了。”
接着顾时就听见门铃响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只得起身开门去了。
“你还真是刚起来啊。”安亮带着满身寒气进了门,看见顾时还穿着睡衣,这才信了,他一边驾轻就熟地找出拖鞋换,一边掀起眼皮看了眼顾时用纱布包着的手,调侃道,“都缝针了还是小伤?我等三好市民实在理解不了前混混的世界。”
“能不能给伤者一丁点儿人道主义的关怀啊。”顾时笑着靠在鞋柜边上,然后指了指安亮边上的保温桶,问,“这是什么?”
安亮站直了身体,身上的雪化成水渗进了羽绒服里,他顺手脱下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转头看向顾时,“我专门过来提供人道主义的关怀,跑好几条街给你买的早点。”
顾时应了一声,将保温桶拿到屋里的餐桌上,然后转身去接了杯热水,“谢了啊。”
安亮搓了搓手,把热水杯捧在手里,啧啧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打架?”
“遇到了个读高中时候的小混混,顺手揍了一顿。”顾时心不在焉地说着,眼睛却不时地看向左前方的暖黄色卧室门。
安亮白了眼顾时,他对于顾时的高中生活有过一点点了解,知道他浑,但具体浑到哪个地步就不太清楚了。
“你听你说的是人话……”安亮正想抨击两句,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咔擦”声,他错愕地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门口、同样一脸茫然的迟莱。
这场面多少有些戏剧性,几秒过后,睡眼惺忪的迟莱转过身关上了门,留下神色复杂的安亮和从容淡定的顾时。
“你……”顾时看见安亮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根据他的神色脑补了没说完的内容是什么。
大概就是——你枉为人兄、你过分着急、你个禽兽之类的内容吧。
“你俩那什么了?顾时,人家还是个孩子……”安亮问,眼睛依旧瞪得很大,平常温润的气质也因为瞪眼的动作变得可爱起来。
安亮知道顾时和迟莱在一起了这事儿,不过因为在传统家庭里长大,所以总觉得顾时要是对一个刚成年的少年下手,那就是禽兽行为。
“快抖抖你脑子里的废料,要漏出来了。”顾时失笑,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起来,“我俩没做你想的事情。”
安亮呵呵笑了两声,看了眼卧室门,然后压着声音谴责道:“你俩在一个卧室里睡觉,还敢说我想歪了?”
说完这话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指了指顾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难怪你刚刚跟我说昨晚睡得晚,你他妈那什么了人家一晚上?”
顾时很少听见安亮说脏话,啧了一声想提醒他有辱斯文,但是又发现重点并不是这个。
“安医生您的思想越来越危险了。”顾时被安亮的话气得笑出声,抬起受伤的手艰难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接着又听见了安亮悠悠的声音。
“受伤了还做,顾时,你简直就是重新定义了禽兽二字。”安亮哼了一声,将保温桶拉了过来,说道,“这都给迟莱吃!”
‘嘎吱’!安亮顾时同时抬起头,握着门把手的迟莱茫然地冲他们笑了下,然后一脸淡定地走到沙发这边来了。
“安哥。”迟莱朝安亮点了点头,总觉得今天安亮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怪异,格外的慈爱?
安亮看了眼迟莱身上的衣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衣服是顾时的,啧,禽兽啊……
“迟莱,你身上没什么不舒服的吧?”安亮尽量委婉地问道。
迟莱茫然地挑了挑眉,摇头说:“没什么不舒服啊,怎么了?”
顾时好笑地看着安亮,当安亮也看过来的时候,他努着嘴耸了耸肩。
“哈哈哈,没什么……”安亮干干地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摆摆手,然后将保温桶里的早点拿了出来,“照顾顾时挺累吧?先吃饭,先吃饭。”
“谢谢安哥。”迟莱冲安亮笑了笑,问,“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安亮局促地站起身,看都没看顾时就朝着外面走去,“我科里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迟莱连忙起身去送,回来之后看见顾时还在笑,于是问道:“你笑什么?我怎么觉得今天安哥也怪怪的。”
“珍惜这一刻吧,他很少这么——怪怪的。”顾时笑得肚子有点儿疼,一垂眼又看到了安亮给自己发过来的消息。
-你怎么不告诉我迟莱在照顾你?你怎么不跟我解释呢?!!
吃过饭后,顾时才慢悠悠地给安亮回了个消息过去:首先,你没给我说的机会,其次,你根本不信我的解释,最后,安医生今天的发散思维让我开眼了。